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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77)

焦胜力将枪收好,蹙眉看向门外,“这两人怎么都怪里怪气的。”

喻铮将解下来的绷带放在床沿,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沉声说:“起码,不用再为他俩担心。”

“他俩?”

喻铮眸色如墨,“嗯。”

第51章 一诺千钧(2) ...

天亮之后, 工程队收到通知说可以复工,很快便忙碌起来,大型设备轰鸣, 工作人员各司其职, 一切如常, 对昨夜在安林镇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只是程矜没有再在室内抱着笔记本,而是站在雪地里,也没有戴帽子,任由头发被风吹得遮蔽了视线,也懒得拿开。

收到队里的消息之后, 翁连梦就离开归队去了, 走之前如释重负地告诉程矜, 南柔的嫌疑解除了99%, 还有……黎记者很、十分、非常生气,甚至跟喻队长撂了狠话。

程矜苦笑,以黎易冬的性子,没直接拿瑞士军刀割一片衣角下来, 已算是留有余地了。

她还记得当初黎易冬向自己介绍喻铮, 用的形容是“偶像”。他是真二八经地崇拜喻铮,换作是她, 知道实情也是要发飙的。

远处忽然有车驶来, 这一带鲜少人烟,突来的访客倒把工程队给吓了一跳,想起昨儿巡防队说的不法分子, 登时一个激灵。

反而是从大早开始就心事重重的程矜,看清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之后,魂才归了位,眼睛倏然一亮,向他们跑去,一把将抱住南柔,却不说话。

南柔被吓得不知所措,手都不知往哪儿搁。

程矜比她高挑,将少女搂在怀里,良久才轻声道歉,“对不起,阿柔。”

她没说为什么事道歉,但南柔懂,因为懂,才更受之有愧。她迟疑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落在程矜后背,柔声说:“我没事的……矜矜姐。”

他们身后,黎易冬打发了司机,然后面色不快地看向程矜,“要不是阿柔不放心,非要来看看你,我才不会过来。好了,阿柔,看完了吧?我们走,我可还气着呢!很气!”

程矜看了眼被他打发走的出租车——真要是打算来了就走,怎么会打发出租车先走呢?黎易冬这厮,嘴硬心软是出了名的。

于是,她眉眼一弯,“这儿的总工程师送我一瓶好酒,黎易冬,你要不要喝?”

黎易冬板着脸,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南柔拉着他的衣袖,小声撒娇,“冬哥,外面好冷。”

黎易冬清了清嗓子,色厉内荏道:“酒不好喝的话,我们立马走人。”

半小时后,酒量尔尔的黎少爷一手拿着酒杯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你们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啊,以我跟你、跟铮哥的交情还能瞒着不成?退一万步说,我们阿柔是什么样的姑娘,别人不清楚,你,程矜你还能不知道吗?她把你当亲姐姐,怎么可能会害你。你们怎么就能怀疑她,太叫人心寒了吧。”

他手边,南柔拿着筷子,捏得关节都发白,一言不发。

程矜面颊微红,眼里水汽氤氲,“我知道是我不对,你们生气都是应该的。”

“阿柔才不舍得生你的气!”黎易冬哼了声,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要连夜带她回家,她偏说如果不来看看你,怕你心里会有疙瘩,非要见面说开不可。”

程矜鼻子一酸,内疚加上酒意,差点落泪,嗅了下勉强忍住了。

南柔低着头,发丝几乎要垂进酒杯里去,就听酒杯叮地一响,抬头只见程矜举杯看着自己,语气诚恳,带着愧疚,“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自罚,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说着,一仰脖子,满杯白酒一口闷了。

倒把黎易冬给唬住了,忙夺了她的酒杯,“小姑奶奶,你要是喝出点什么毛病,我拿什么脸去见铮哥?”

程矜甜甜地朝他一笑,“你不怪他啦?”

黎易冬面色古怪,半天挤出一句,“妈|的,哪有人真会生自己偶像气?”

当天黎易冬和南柔就留在营地住下了,程矜和南柔挤一张床,夜色寂静,两人很久都没对话,久到都以为彼此已经睡着了。

直到南柔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才听见程矜问:“还没睡着啊。”

“嗯。”

“这儿条件差,明天就跟黎易冬先回国去吧。”

南柔背对着她,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这里不安全……”

“我就在营地,不乱走,这儿没什么值钱东西,乱七八糟的人不会来。”

南柔犹豫了一下,“可喻队长,不就是怀疑我跟这里的什么组织有关吗?”

“……嗯。”

“那万一,那个组织跑到这儿来怎么办?喻队长,他又不可能总守着这里。”

程矜低声说:“这里不是坎铎,那些人不敢乱来的。而且铁路这边是政|府工程,他们再疯,也不敢来这儿撒野。”

南柔欲言又止,忽然转过身,面对着程矜,“可我还是觉得不安……你可不可以,不要留下?”

她一向逆来顺受,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去要求别人。

程矜微愣,知道她是真的怕自己出事儿,犹豫了一下,轻笑:“我知道了,这样好不好?等喻铮他巡防过来,我跟他道个别,然后陪你们一块儿回楠都去。”

南柔抿了抿嘴,低低地“嗯”了一声,“好。”

“睡吧,”程矜打了个哈欠,“晚安。”

直到程矜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南柔还睁着大眼睛,眼泪越过鼻梁落在枕头上。她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说,也不敢说,眼睛一闭,骆海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像永不放手的阴灵。

宿醉的黎易冬起得晚,去食堂的时候工程队的人都已经离开上工去了,只剩两个女孩坐在窗边,一人抱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茶杯,低声细语,岁月静好。

黎易冬靠在门边,带着笑意看了许久,终于释然——连阿柔自己都不记仇,他还气个什么劲?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儿都疼。

“早饭吃什么啊,饿死本少爷了!”黎易冬没心没肺地边嚷嚷着,边走进食堂。

南柔忙跑到炉灶边,揭开锅盖,“给你留了汤圆,我给你煮。”

程矜托腮,微笑着看向并肩忙碌的两人,从前她总怕黎易冬辜负人家小姑娘,如今却觉得一动一静,般配得很。

过午的时候,巡防队果然过来了,程矜去接人,黎易冬带着南柔坐在台阶上,挑着眉毛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喻铮。

他今日一身军装,不说话的时候带着股子锐利,低头看向程矜的时候却寒冰顿融,耐心而温柔。两人说了几句,果然向他们走过来。

黎易冬立刻傲娇地站起身,调头就走。

“冬子。”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黎易冬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被人捏着喉咙似的不情不愿地说:“有何贵干?喻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