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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69)

“调去哪里?不会,又去坎铎了吧?”程矜后怕地问。

“那倒没有,”黎易冬欲言又止,“说是带着训练营的学员去山区特训了。”

许久没有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喻铮正跟着刑侦队追查惠莲的案子,谁知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带学员做特训?

黎易冬一脸莫名,“案子就丢给警察了?铮哥这心……会不会太大了啊?”

“查案本来就是警察的事,他是军人,得服从命令。”程矜垂着眼睫说。

黎易冬摇头,“就算铮哥哪天把天捅个窟窿,你也会替他辩解,说臭氧层本来就有空洞吧!反正你就是挺他。”

一声不吭就走了,黎易冬将心比心,假如自己是铮哥的女人,怕是会疯,绝对做不到程矜这么淡定。

佛啊,真佛。

直等黎易冬带着南柔走了,程矜独自留下照顾惠莲,给她清洁停当,转身要去搓毛巾时被惠莲拉住了。

“你心里怪小铮,是不是?”

程矜还是那句话“他一定有理由”,但面对惠莲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委屈。

本以为他是因为在追查凶手,所以离她十万八千里。结果呢?人家居然就安安心心带兵特训去了,而且招呼都不打一声。

惠莲心知肚明,拉着她的手说:“从前,小铮他爸常常出不能说的任务,总骗我说是去开会培训,不能带手机。结果有时能按时回来,有时带着满身伤被人送回来。”

程矜想起喻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又是一阵恐慌,“你是说他——”并不是带兵特训,而是出特殊任务了?

惠莲摇头,“我不知道,这一次是哪种我也不确定。只是想和你说,要相信他是在周全考虑之后,才选择不告诉你,唯一的理由是想要保护你。”

程矜的睫毛微微抖动。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想他,疯狂地想念他,哪怕给她一句话,一句再见也好啊……

惠莲出院回家疗养的第二天,把程矜赶去学校上课了。

她正在毕业班,又是期末,事情多得不得了,屁|股后面还跟着催要剧本的影视公司,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收到快递的时候,她正一手拿着汉堡啃,一手润色着手机上的对白。

“是程矜本人吧?需要本人签收。”

程矜嗯了一声,示意快递小哥看自己的胸牌,然后不免好奇,这年头快递不都是随便丢在宿管站自取的吗?还有这么严谨的本人签收?

目光停在小小的包裹上,她才发现发件地是个陌生的地名,位于西北边陲的小镇安林。

寄件人的名字也很奇怪,小鱼。

她突然想起在坎铎的医院里,因为不好大声喊喻铮的名字,自己一时兴起给他起的昵称,心头顿时突突直跳,拆包裹的手都有些抖。

好不容易才拆开了,里面没有任何字条,只有一条黑色皮绳穿起来的项链。

假如这个快递真的落在别的人手里,怕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还会觉得寄件人有病。

可是程矜却握着项链上的坠子想哭又想笑。

那是颗空的子弹壳,上面只刻了四个字,冷血无情。曾经,程矜送喻铮的小锁一面刻着冷血无情,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他把冷血无情寄过来,自己留下了长命百岁——

是在用只有他们俩知道的方式,报平安。

程矜将项链贴身戴好,低头,又看了眼发件地,没有更详细的地址,只有一个陌生的地名,安林。

*** ***

南柔是在给流浪动物之家的小家伙们打疫苗的时候,被传达室的大叔叫去接电话的。

“有个什么狗要送过来,说之前跟你打过招呼的,要跟你讲。”

南柔放开怀里的狗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好的,我来听。”

她拾起座机话筒,“你好,动物之家。”

那头停了许久,才传出男人低沉阴鸷的声音,“最近过得好吗?南柔妹妹。”

传达室里十分安静,远处院子里狗子们的喧闹在这一瞬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南柔只觉得身上的热量突然被这个声音从身体里抽得一干二净。

她发声困难,“还可以,你呢?回去了吗?”

骆海登笑了下,“怎么听起来你很盼我回去。”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楠都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是吗?”南柔指的自然是喻铮。

“他不在了,他的人还在不是吗?”

“杀了爸爸的人是他!”南柔脱口而出,而后声音渐微,“不应该,不应该连累其他人的……”

那头风声呼啸,好几秒后才说:“那这些年你受的罪要算在谁头上?”

“……都过去了,”南柔似乎很吃力才说出口,“就算我拿刀扎进他胸口,爸爸,也活不过来……”

那头冷笑了好几声,“谁给你洗脑了,那个姓黎的?”

南柔一惊,下意识地说:“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要——”

“不要动你男人,是吧?我的未婚妻。”

南柔脸上的血色刹那褪去了。

“放心,我说过只要你配合,之后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都由你。我不介意你喜欢谁,你不用害怕我对黎先生下手。”

南柔手指关节发白,越来越冷,“我不知道波塞冬在哪里,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了。”

“唔……是嘛,你的好姐姐也没见过吗?”

南柔咬唇,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分手了,上次事情之后就分了。”

“真分了?”

“真分了。”

那头冷笑,“女人果然都很绝情啊,大难临头各自飞。”

南柔咽了口唾沫,“所以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了。”

“怎么能说是帮我?明明是帮你报杀父之仇,”顿了顿,骆海登才缓和了阴森森的语气,“既然分手就算了,算你那姐姐命好。”

直到终于挂断电话,南柔才发现自己脊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直在她嘴边而没敢问出口的问题——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为什么对惠阿姨的报复比她想象得更可怕?

答案浮浮沉沉,她似乎能猜到,却不敢细想。

“南小姐,电话好了吗?这里得麻烦你帮忙呢!”院子里其他义工叫道。

“好了,我来了!”南柔应道,一脚跨出阴冷的传达室。

冬日的太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暖意腾起,她快步跑向正对自己吐舌头的狗子,将毛茸茸的脑袋抱在怀里,任它舔着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也能被爱,能不能……让她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第47章 有情久长(3) ...

楠都城不南不北, 冬冷夏热,到了年底冷得人连手都拿不出来,偏生还不供暖, 维持体温全靠一口气吊着。

这天程矜刚考完最后一科, 出了考场就看见裹得跟小雪人似的南柔站在落光了叶子的树下, 怀里抱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