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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鲸(74)+番外

元染叹了口气,“不威风,我连求你上车都求不得。”

丁幼禾瞟了他一眼,“……那是你闲得慌。”

结果,一直从茶楼到刺青店,丁幼禾也没肯上车,于是元染就一路跟到了门口。

她开门,他就在身后站着。

“让开,你现在不是我的房客了。”丁幼禾嫌弃地说。

元染纹丝不动,指着停在路边的车,“没油了。”

“骗子。”

“真的,开太慢,废油。”

丁幼禾咬牙,“没油给你管家电话,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伸手,从背后将她搂住,微微低头埋首在她发丝间,“求收留。”

明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明明应该板着脸撇清关系,丁幼禾心里都清楚,可她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甚至心底还有个声音在喋喋地劝说她: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吗?他回来了,你还矫情啥?”

“人家没没回来时候你守着这空房子,人家回来了你反而要搬走,丁幼禾你等的不就是他来挽留吗?”

从小到大,丁幼禾都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丁幼禾大概是用心脏思考的。

左胸腔里,那个不安分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教唆她转身投进对方怀里,狠狠地掐他的腰,捶他的胸口,甚至咬他一口,骂他为什么仅凭断章取义就抛下她那么久……

“没地方收留你,”内心的小人有多狂躁,丁幼禾的脸上就有多冷静,“现在我跟肖潇合住,不方便收留男人,你还是自己找地方去吧。”

说着,门被她推开了,一张小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是肖潇龙飞凤舞的字:【今晚我有约会,明早见,宝贝】

丁幼禾:“……”

字条被元染捡了起来,夹在指间,他微微偏头,朝她笑了下。

……能收回前面的话吗?她家楼里还有母猫若干,不方面收留雄性行不行?

一刻钟后。

丁幼禾在家里忙碌,完全把坐在一边的男人当空气,不仅如此,还时常嫌他碍事,“让一下,挡着我拿东西了。”

元染坐在原处,一双长眼凝着面前的女人。

三年了,她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了些,下巴更尖,锁骨的凹陷也更深一些,以至于那条小鲸像是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海平面。

可是周身却还是那股子莽莽撞撞的少女气,像是随时都会操起家伙跟人打架似的。

她穿着粉底白点的绒衫,衣服松松垮垮的,更显得整个人单薄,此刻柳眉倒竖一副嫌弃他碍事、恨不得把人拎起来从窗户丢出去的模样,像只发狠的奶猫,凶没见多少,可爱倒是满分。

见元染不动,丁幼禾冷声说:“不让的话今晚你就睡地板吧。”

元染问:“你要拿什么?”

“被褥。”丁幼禾随口说,“工作间里现在可没被子给你盖。”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元染立刻问:“我原来的被子呢?”

丁幼禾轻飘飘地说:“烧了,楼顶。”

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她莫名其妙地偷瞟了元染一眼,他仍旧坐着,挽起袖口的手臂肌肉线条结实,稳稳地搭在一旁,并没有挪动分毫——那这压迫感是从何而来的?

“烧了,”元染半垂着眼睫,轻笑,“是要当我死了的意思?”

丁幼禾:“……”这意思倒没有,一刀两断差不多。

“还烧了些什么?”元染语速很慢,像极了许多年前他刚刚开始恢复说话的时候,“我的衣服?鞋子?餐具?”

“留下你痕迹的东西都烧了,烧不掉的也从这房子里扔出去了。”丁幼禾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有意见么?”

“有,”元染右手拇指与食指缓缓地摩挲着,“有我痕迹的东西都扔了,为什么还留下一件?”

丁幼禾吓了一跳。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的小藏宝箱被发现了,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对方指的不是书信,于是满不在乎地反问:“都扔光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还留了一个。”

“不可能。”是真扔得挺干净的,当初那个哭成红眼兔子的自己有多疯,她还记得。

“这个。”元染抬眼,目光灼灼看向她。

丁幼禾的心脏猛地漏了半拍。

“这个家里……留有我痕迹最多的,不是你吗?”

语速太慢了,慢到让人觉得每一个字都是撩拨,丁幼禾察觉到自己的失神,一挥手想要故作潇洒,却没轻没重地把台面上的花瓶打翻在地。

里面半瓶水,洒了一地,花枝落在地上,还掉了几片花瓣。

惨兮兮的。

丁幼禾原地蹲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手刚碰到花枝,就被微凉的大手覆住了,握在掌心。

她没抽手,但也没回应。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直到元染看见地上泼出来的水面上起了涟漪。

一滴,一圈,漾开。

——那个垂头蹲着的小狮子在掉眼泪,无声无息的,连抽噎都没有。

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为她的倔强,也为自己。

伸手,把人往上一带,就着起身的趋势整个圈入怀里。

丁幼禾低着头,说什么也不让他看见自己掉眼泪的模样,被他盯急了,索性把一张涕泪交加的脸都埋在他胸口。

凉丝丝的衬衫料子,贴在滚热的脸颊上,泪水很快就湮开了,几乎透出里面的肌肤。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无声哭泣的人,心脏跟着一蹴一蹴地疼。

分离是两个人的事,但“音讯全无”却是一个人——他在海外的这些年,刚开始确实负气过,想忘掉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可时光或许能叫他忘记在少管所里绝望的日夜,却无法磨灭那些慢慢找回自我的温暖记忆,那些她所给与的爱和依赖。

所以局面稍定之后,他让留在国内的许暮当了眼线。

首要监视对象是颜梁淮,其次是所有与丁幼禾有接触的异性。但许暮递给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染爷,你还是甭操心那穷警察跟男客户了,不如操心操心那劳什子的萧大姑奶奶?她跟嫂子同进同出,好得跟连体婴似的,别是两头开花把嫂子给掰弯了啊。”

弯个屁。

谁都没他清楚,全世界都弯了他的幼幼都是百分之百的直女,在他面前能柔成水的那种。

听说肖潇回了楠都跟丁幼禾同住,元染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作为对替他守着老婆的感谢,他才会出手教训武娄。

幼幼的一切,对身在海外的他来说,并不遥远。

遥远的,只有如今手心里的温软。

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出入他的梦境,与他缠绵。

只是这些丁幼禾统统不会知道,于她,元染就是消失了整整三年,人间蒸发,音讯全无。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微微抽动的肩终于平静,元染的手才从她后背缓缓向上,托在纤细的脖颈后。

丁幼禾抬起眼,眼白都红着,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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