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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将爱意寄山海(40)

作者: 梨迟 阅读记录

如今再次回到这个机场,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我的耳边依然是十五岁那年的文和街,彼时的我还在为第二年的分班犯愁,我问他等以后分班了,我路过你这里,还能找你吗。他说什么时候来都成。

我有些难过的说,你朋友那么多,以后分了班不怎么见了,说不定你都不会记得我。

可是周嘉也的回答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们要活在当下。

大学的宿舍是四人寝,同宿舍的三个女生来自天南地北,没有一个人是帝都本地人。

她们问我起是哪里的人,我说的是南苔。

小地方,她们没听过。

大学的生活又忙碌又无聊,各种各样的活动很多,学生会,社团,大合唱,演讲,辩论,各式各样的活动充斥着明亮的光阴。

我跟同学相处还算愉快,因为大学的同学关系很适合我,大家深交的时间不多,只在上课的时候见面,而课业又不算多,大家参加各种活动都有各自的圈子,不必硬融,孤独也是常态。

我的交际圈子不大,范围仅限于同宿舍的三个女生,深夜熄了灯以后,她们兴致勃勃的聊着彼此以前的高中生活,聊各自高中的不同,聊高中和大学的不同,聊班上哪个男生长得好看,然后又聊到了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多么多么好看,最后以最感兴趣的恋爱经历为话题,聊到很晚都没睡。

我只是听,没有什么可聊,她们也觉得正常,我看起来就不像谈过恋爱。

她们说,“林薏明显是追星女孩,追星女孩不谈恋爱很正常,我身边凡是追星追得厉害的,都很少谈恋爱。”

另一个人追问,“为什么呀?”

“你喜欢的人那么优秀,怎么还看得了别人嘛。”

“可是追星是追星,肯定是得不到的人,该谈恋爱就谈,不耽误嘛。”

“哎呀所以说你不懂追星女孩,等你追星你就懂了。”

我的确是一个狂热的追星女孩。

我的手机屏幕是他,他的综艺节目和电视剧看了无数遍,他的采访,他的微博,网络上全部与他有关的东西,我都会反反复复的看。

他如今刚刚出道,还没有什么名气,他参加的节目里镜头不太多,可是那些边边角角的镜头,我总能仔细找到他,就像从前的运动会上人来人往,他的背影只有模糊一点,可我仍然只看得到他。

他戴耳钉很好看,如今他不用再配合学校仪容检查剪着短发,他将略长的头发束在脑后,左耳的耳钉璀璨亮眼,他笑得离经叛道,一身张扬。

后来,不仅仅是同宿舍的女生,凡是跟我有过接触的大学同学,都知道林薏是个追星女孩,追的倒也不是什么顶流影帝,是去年才出道的一个小演员,说出名字都要百度一番才知道的那种,可是他们看了照片之后都会感叹这个人好帅啊以后肯定会大火。

有人会开玩笑说,你这是养成系追星啊,等他以后火了,你就是老粉了。

如今我也会从容应和别人的玩笑了,我笑着点头说是啊。

从前连进他空间都害怕访客记录泄露的心事,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喜欢他。

所有人都知道林薏喜欢周嘉也。

可是周嘉也。

……我好想你啊。

第23章

大一那年的寒假,期末考试一完,宿舍里都在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她们都没有出远门这么久过,如今想家,在考试前就开始抢车票,早就已经归心似箭。而我安静递交了寒假留校的申请。

辅导员诧异于我寒假留校,问我怎么不回家啊。

留校的大三大四比较多,大多是为了在校好好复习博个前程,大一就留校太少见了,寒假可不同于暑假,中间有个阖家团圆的春节,在外的人再忙都奔着回家过年。

我无法解释,我只说家里情况特殊,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学校里还能有点热闹。

辅导员倒也没再多问,只说学校会组织留校学生一起过年,到时候很热闹,还有注意保管财产,注意宿舍用电安全,等等等等。

他只是普通的尽职尽责,我却听得鼻尖一酸。

就是这样普通的叮嘱,我却从未在亲情之中听过一句。所以我有回家的必要吗,或者说,我真的有家吗。

帝都的冬天很冷,早早就下了第一场大雪。

我交完了寒假留校申请,从办公楼出来,外面又在簌簌落着雪,雪粒从天空飘飘扬扬落下,落进雪里融入茫茫,仿佛飘摇不定也终有归处。

而有的人,生来便没有归处。

我离开南苔以后,阿姨就不再在我南苔的家帮佣照顾我。

半年前她亲自送我去的车站,目送着我离开南苔,那一幕其实让我眼眶发酸,她只照顾过我来到南苔的这四年,却好像比我这十几年的亲人更难舍。

我在帝都上学的这半年,我们会用手机交流。

室友给家里打电话,而我则是跟阿姨打电话,乐乐会在旁边脆生生的喊我姐姐,问我帝都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啊,我们会聊很久,聊到宿舍熄灯。

阿姨手机用得不熟练,所以每次找我基本上都是发语音,我听着几十秒的声音里带着点南苔的口音,有种让人想哭的感觉。

我如今情绪脆弱不定,一丁点儿的感触就会很容易流泪。

期末考试完,室友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我交了电费和网费,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宿舍里没日没夜的看电视剧看综艺,看那些为数不多的镜头里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周嘉也。

那本男主角很像周嘉也的小说,我也终于给它写上了结局。剧情里的女主角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寻找,可是找到最后,也没能成全自己的一厢情愿。

评论里很多人都在哭,问着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想起很早以前有人问我,如果相遇注定要别离,那么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如今我把这句问题还给了评论区,我问她,短暂的撞见光明,到底是恩赐还是神罚呢。

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只能等,等时间,让我心死,或者释怀。

春节的前一天,宿管阿姨挨个敲门来问我们留校的学生要不要下楼一起包饺子,我终于结束了我在宿舍里快要发霉的原始人状态,起来梳了头发,套了个羽绒服。

大一宿舍的留校生不多,各个院系都有,我们平时不认识,如今凑在这个大团圆的节日里一起包饺子,居然多了两个朋友。

在等待着饺子出锅的时候,我接到了我这半年没有联系过的妈妈的电话。

直截了当,没有什么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话,她知道我在帝都,直接告诉我时间地点,晚上要回林家。

这是惯例了,不用她再多说。回林家该怎么做,怎么打扮,怎么微笑,怎么打招呼,早就已经是多年惯例。

我生父前妻去世以后没有再娶,只留了一位掌上明珠,千娇万宠的养大,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外人皆道他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