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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23)

作者: 丧心病狂的瓜皮 阅读记录

黎衍成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无疑深知自己的美貌,脸上仿佛永远都有这样优雅而亲和的微笑,连唇角弯起的角度都是完美的。

黎江也甚至相信,这个时候如果能把大哥的神情放慢下来,每一帧每一帧地拉过去,不会有任何一帧能找到瑕疵。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任絮絮形容黎衍成的话:他好像随时都活在镜头底下,这可是大明星的素质。

“好。”

黎江也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

大哥先和谢朗商量好的事,会再来笑着问他的意见,而他从来都会说:好。

一切都回来了,初高中时那些像大哥和谢朗的小跟屁虫的瞬间;

那些从小到大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让大哥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让大哥去做决定。

这时已经看到前面谢家的车了,黎江也稍微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但就在他走到黎衍成身边要去开车门时,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忽然闻到了黎衍成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混合在他身上的香水味中。

他不由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

“……飞机上喝了两杯。”而黎衍成似乎在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又看向了他,声音很轻地说:“刚还在和谢朗聊呢,飞机上实在休息不好。”

黎江也愣了一下,但没有马上开口——

黎衍成以前是不喝酒的。

那可是黎衍成,从不逾矩、从不犯错,没有错过任何一年的三好学生奖的黎衍成。

“所以才说去喝点粤式煲汤。”

黎衍成对他又笑了一下,随即就弯腰坐进了车子里。

那笑容却有些微妙,不像是在让弟弟放心式地解释,倒更像是……

防备。

第14章 《皓月与萤火》

“在外面想吃点对味的中餐太难了,做什么都是酸甜口,实在吃不惯,所以总想着这家的煲汤。”

温暖私密的包厢里,黎衍成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熟稔地接过刚烫热的毛巾。

他一边姿态优雅地暖着手,一边低头看着菜单说:“我要一盅瑶柱蟹肉冬茸羹,你呢?还是竹笙炖三宝?”

虽然没指明“你”是谁,但问话的对象却又显而易见。

“嗯。”谢朗没看菜单,只是很自然地说:“你点吧。”

他没点菜的习惯,或许是因为从来就对口腹之欲不太在意的缘故。

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从来都是黎衍成点菜的。

“你口味一直没变啊。”黎衍成有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小也呢,想吃什么?”

“我也一份竹笙炖三宝吧。别的没什么了,哥你点。”

黎衍成还没回话,倒是谢朗这时候忽然转头看了过来,问黎江也:“嗓子怎么哑了?”

“……”习惯了在三人场合保持最低的存在感,但却因为这种事被注意到,黎江也不由感到有点窘迫,小声说:“就,刚才在机场吃多了冰淇淋,齁到了。”

他这句话有点长,说到末尾时,那有点好笑的鸭嗓更明显了,扁扁的,很是不好听。

黎衍成眼里的笑意有点明显,但很难判断那其中具体的含义,因为他很快就转头对服务生淡淡地吩咐:“先上一壶温的菊花茶吧,我弟弟喉咙不舒服。”

他既然先这么说了,谢朗也就没再开口。

点好的菜一道道地上来,黎衍成虽然说在飞机上没胃口吃东西,但是到了动筷的时候却依旧好整以暇地,一边吃一边和谢朗聊自己在美国做音乐的事。

“Jason吧,他是香港人,所以写的词还是用粤语唱最对味,普通话就是差了点意思,但我粤语讲得太烂,上次去他的Studio录歌,嗯,就我前几天发你那首Demo就是在那录的——他笑话我,说我这么爱吃粤菜,却唔识讲广东话啊。”

黎衍成最后半句话换了粤语,学Jason的腔调,仍旧笑吟吟的。

“粤菜是不错。”

谢朗很认真地听完,沉默了一会,或许是因为根本不了解Jason是谁,最终只是回答了五个字。

他们俩聊天时其实有种特别的节奏感,像在演奏着什么;

黎衍成是小提琴,他的声音本来就是天赐,一长串话讲下来,清亮又流畅,有曲调有韵律,像演奏着漂亮的弦乐长段落。

而谢朗是低音鼓,只在那优美的段落之间偶尔沉沉地应一声。

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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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也脑中出现这一大串有点调皮的标点符号,突然就有点想笑。

或许是他的神情吸引了黎衍成的注意力,黎衍成看了过来,第一次主动把话题转到了黎江也的身上:“小也,听说你要跳领舞了?”

大哥知道这个,黎江也瞬间猜到这应该是谢朗提起的。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黎衍成竟然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是的。”

黎江也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隐隐有了严阵以待的态度:“前阵子刚定的,我心里也挺紧张的,下个月就正式演出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领舞吧?准备得怎么样?”黎衍成关切地微微向前探身,还没得到回应就继续问道:“所以是……校内表演,对吧?”

“是我第一次领舞,所以每天都在练,主要也是不想愧对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吧。”

黎江也回答得很谨慎,停顿了一下,才轻声道:“是的,是校内表演,但是……会公开卖票。”

他们兄弟的一问一答,都有瞬间的停顿。

没有人能理解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

不,与其说是交锋,不如说是黎江也在单方面勉力地抵挡黎衍成那扑面而来、有如实质的压力。

校内演出。

学生们的玩意。

那早已是黎衍成看都看不上的舞台,即使是那样,也还是黎江也第一次领舞。

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挑不出毛病,但又非常微妙,戳在最柔软的地方。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人们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往往都站在皓月的角度,但从来没有人教过那只萤火虫该如何自处——

在灼灼日月的光辉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该如何辗转腾挪、该如何小心翼翼地收拢翅膀,但又保有自己的一点点光芒。

是校内表演,但是会公开卖票——其实N大舞蹈社名声在外,票其实早早就卖完了。

这一整句话,他只说前半句确凿的事实来回答大哥,但后半句那点微末的成绩,他绝不在大哥面前炫耀。

这一切都是黎江也从小到大,无数次地被刺眼的皓月笼罩下,自己摸索出来的生存技巧。

“票很早卖完了。”

没想到这时谢朗忽然插话了:“很抢手。衍成,到时候你去看吗?我帮你联系人买转手的票。”

黎衍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得体地笑了:“本来应该去的,但是巧了,谢朗,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从美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