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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953)

身后那人却并没有因此心生怜悯,反而慢慢地举起手中的匕首。

他狞笑着,向着付逍的后背捅了下去。

就在岳屏娘将晕过去之时,付逍突然挺身而起,紧接着一个旋身,闪电般擒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低呼了声,匕首便自手中坠落。

付逍顺势一把抄起了匕首,架在那人脖子上,冷道:“不想他死就快放了屏娘。”

揪着屏娘的那人无动于衷,目光却看向坐在桌边戴着风帽的那人。

那显然才是主事的人。

“啪,啪。”很轻的两声拍手,是风帽人击掌:“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这招忍辱含耻,置之死地而后生,颇有当年淮阴侯韩信的风采。”

付逍低吼:“放了屏娘!她是一介女子,有什么你们只管找我!”

那人的声音很淡,很轻,却仿佛是从极寒的荒漠吹过来的:“老将军最好莫要大声,若把人招来,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手底下的那人还要挣扎,付逍一手扭住他的右臂,一边将匕首往他颈间更逼近了些:“别动!不然我就先杀了他。”

目光向后,付逍当然留意到院中埋伏的两人,此刻那两人正慢慢接近,似乎想从后偷袭。

桌边坐着的人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好啊,你杀了他,我们就杀了你妻子,一命换一命,倒也公平。”

付逍手中的那人一震:“胥……”却又戛然止住。

桌边的人微微抬眸,兜帽下两只眼睛闪烁寒芒。

俞星臣并没有告诉付逍,领头的人叫做胥烈,所以付逍并不知此意。

戴着风帽的胥烈,一张脸在暗影中若隐若现:“如何,付逍,你觉着这个建议公平么?我甚至可以让你先动手……”

付逍不敢动手,因为这些人所有的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屏娘。

胥烈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怎么了老将军,你迟疑了?你不敢?既然不敢,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放了呢?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说话。”

被付逍擒住那人大有狐假虎威之意,道:“就是,你还不快放开老子?不然就立刻杀了那婊/子……”

付逍怒道:“你说什么!不要逼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胥烈有点冰冷的沉默。

那擒住岳屏娘的人算是最懂胥烈心思的人,知道他有些生气了,但却不是因为付逍,而是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同伙”。

“你听见了么?至少别逼我到无可选,”付逍咬了咬牙,道:“何况就算我放了他,你们可能放了屏娘吗?说痛快的,要怎么才能让屏娘无碍!”

胥烈道:“这个,恐怕就难了,除非……”他仿佛笑了笑:“听说你跟薛十七关系匪浅?”

“那又如何?”

胥烈似乎商议般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杀了薛十七,我就放了岳屏娘。”

付逍双目圆睁:“不可能!”

“我也觉着不太可能,但仍是想试一试。”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并无恼怒之意。

付逍忍着怒火:“你只管再说别的,哪怕是要我的命!只要屏娘……”

“呵呵,”胥烈笑了两声:“这就难办了,你的命跟岳屏娘的命,甚至那叫晓风的孩子,都在我手里攥着。你拿什么跟我换?”

屏娘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听到“晓风”,便又挣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悲苦的声音。

付逍脸色惨然,他当然可以背水一战,但顶多杀了手上这人,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屏娘呢,晓风呢?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母子枉送性命。

胥烈却又想起来:“不然这样,换一个人……”

付逍盯着他,并不想问他换谁,因为知道此人绝不是个好对付的,阴险狡诈,他绝对不会给自己容易的条件。

胥烈若有所思道:“那个叫杨仪的……据说她病的半死了,这个人总能杀吧?”

付逍闭了闭双眼,终于凄然地笑道:“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你只是想故意戏耍,看看我怎么选择,是不是?”

胥烈有点意外:“给你看出来了?我本来还想看看你是否会为了至爱之人,义无反顾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付逍道:“你这卑鄙的小人!就算你杀了我们,如今九城封锁,你连南外城都逃不出去……迟早会落入法网……”

“你还不知道?皇帝已经下了诏,明日寅时一刻,开城门。”胥烈微笑道:“看样子老都尉你的消息太落伍了。”

付逍窒息。

他的手一松,被制住的那人察觉机会,立刻以手肘向后击去。

付逍却分毫不惧,也不闪避,拼着吃了他这一击,手上匕首果断地一拖……

鲜血自颈间奔涌而出,那人完全没想到。

本以为付逍不敢动手。

付逍将人松开,他踉跄向前,手捂着喉咙,试图压住那奔流而出的鲜血:“少、少主……救、救……”

桌边黑袍披风的人漠然地看着他:“我难道没吩咐过你们,——对付周人,断不可掉以轻心吗?”

那人绝望地伸手,喉咙里格格作响,身体却慢慢地抽搐着倒地。

付逍杀了一人,却看向屏娘,他的眼睛血红:“屏娘,这辈子我对不住你了……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岳屏娘目光闪烁,嘴唇颤动,大颗的泪珠滚落,她认命了,想点头,却连这样都动不了。

付逍交代了这句,持刀冲向胥烈。

可还没等他到了桌边,擒住屏娘的人喝道:“接着!”竟把岳屏娘推向了他。

付逍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了屏娘,这一刻他暂时忘了所有,惊喜交加。

而就在屏娘入怀的瞬间,付逍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他吓得手脚都麻痹,忙着抬起她的下颌看时,颈间已经是鲜血一片!

付逍瞥见这样,冷心彻骨,所有斗志陡然消失。

他死死地拥着屏娘,想要大叫,却又喊不出声。

胥烈淡淡道:“料理了吧。”

杀了屏娘的那人闻言,重又抽出一把半长的刀。

他走到付逍身旁,正欲将刀刺入付逍后颈,胥烈忽然脸色一变。

他猛然起身。

同时,有一样重物破空,自外冲了进来。

黑暗中又传来几声犬吠。

院子中的两个人,是负责警戒的。

正是白天在酒楼里跟薛放冲突,逃走的那三人中的,其中就有挑衅过薛放、想杀艾静纶的那汉子。

听着里头的动静,那人低声道:“这周人果然难对付的很!”

“再难对付,也逃不出少主的算计。这老头还不是乖乖地跪倒了?”

“总之明日就可离开了……可惜了老四他们……”

两人见里间无碍,又分头巡视。

其中一人走到东墙边上,听那外间的犬吠声有无异样。

就在此刻,脑后突然有一阵奇异的寒风掠来。

几乎是才觉察出不妙,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后颈上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