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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2)+番外

作者: 四野深深 阅读记录

“哟,这是给谁发的短信等回复啊?女朋友?”

孟新泉留着一头造型锋利笔直的短发,活泼漂亮,是个精力充沛热爱冒险的女生,跟他们两个男生同为风城电视台今年新进的实习生,同样赶着研究生的毕业论文,没几天就打成一片。

池灿讪讪把手机收了收,讳莫如深地和孟新泉对视一眼,眼睛转转,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长得好看,孟新泉瞧着他笑咯咯说:“懂懂懂,我懂的啦,不窥探你隐私兄弟!”

“什么隐私?跟我说说。”林辉平常话不怎么多,坐在前座闻言也扭头打趣了一下。

池灿理着被雨淋得有些湿润的刘海发梢,脸色还稍稍发白,笑说:“晚上吃饭张老师去吗?”

已经坐在前座的张老师回道:“你们小年轻的聚餐我就不去了,今天大家表现得都不错,费用回来报销。”

“谢谢张老师。”

“说起来,咱们今天去取景采访迷路了,想找一个老爷爷问路,咱们中就池灿一个本地人,他居然也听不懂!”

池灿只是笑笑,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张老师开口道:“十里八乡不同音,这边是自治县,不同少数民族有自己的语言,听不懂很正常。”

孟新泉不知道累的,看着车窗外他们逐渐驶离的震区,接着说起今天的感想:“也不知道灾后重建要多久,可能因为我是外省人,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这么大的地震,觉得生命短暂又无常,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池灿也望着窗外,心里跟着默念“及时行乐”四个字。

在他的人生长河里,一落地的头五年记事不清,中间有十年不在风城,养尊处优长不大,仿佛命都要比别人的金贵。然而生活里的飞来横祸和遭遇天灾一样,会陡然令人的命运分崩离析改变轨迹,池灿深切体验地震都在被迫回到风城后这些年的日子里。

但后来的这些年不是灾难。他偏航的河流最终因为某个人从干涸变得滋润,流淌出渴望活着的水,得以源源不绝。

何况他本就是这里的人。

灾难每天都在发生,降临到某一个人头上就是场难渡的劫,是具象的痛苦。池灿看着高山峡谷间破碎的房屋和无家可归的人们,记忆深处产生了一点萌动。

可该怎么及时行乐呢?

那个人没教过他这个。

第2章 这是我哥

车程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单位的面包车把他们三人送到了风城镇的南门附近,靠近古城入口。

晚上八点,古城附近山峰上的乌云已经飘走,雨停了。从石板路面一直往下走进到古城,两边排排青瓦坡顶的屋子家家灯火漂亮,民族风情婀娜,街道上游人很多。

林辉和孟新泉虽然不是风城人,来这里实习才两周,但他俩提前做过攻略,找好了吃饭的地方,方才在车上就咨询过池灿。池灿一看默了默,说可以。

他们直奔吃饭地点。

空气伴随降温的夜晚冷冽清新,仍然弥漫着山和雨的味道,池灿独自走慢了一步,掏出忘记黑屏的手机,鬼使神差就按下了通话键。

“嘟……”

“嘟……嘟……”

电话在快要进入自动提示音的时候被接了起来,池灿心中一颤,捏紧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喂?”熟悉的声音从耳边这个物体中传出。

池灿突然不会讲话了,打好的腹稿消失无踪,干巴巴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对面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晰,环境音噪杂,池灿打扰了他的工作。隔了两秒,他似乎起了身,想了想之前池灿说了什么,于是问道:“从哪里回来?”

池灿蹙起眉,被噎了一下,汇报一样说:“两周前3月14号从风仪机场回的风城,今天刚刚从漾水坐车回来,工作已经结束了。”

“好,知道了。”

“哥......”

池灿还在犹豫,一个字卡在嘴边还没有说出口,电话就挂了——他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一颗心短短几秒内大起大落,池灿捏着手机恍惚站在人流密集的路边呆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缓缓走进这家白族私房菜饭馆。

饭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装潢普通,墙面上贴着大幅的菜品照片,本土正宗的味道,生意长盛不衰。池灿走进去时先碰到正忙里忙外的老板,老板见了他惊喜一笑,往楼上指,但没来得及说上话,应答着角落一桌客人。

池灿也笑了笑算作打招呼,转身先上了二楼去找林辉和孟新泉。

脚下木板嘎吱作响,他踩着狭窄陡立的楼梯往上,踏完最后一级台阶站稳后走了两步,在二楼寻觅着同伴的身影。

他看见迎面坐着的孟新泉在扬手跟他打招呼,而孟新泉旁边坐着的那桌人正起身打算离开。其中背对着池灿的那位穿着从前池灿没见过的休闲款西服,身姿挺拔却透着股挡不住的随性,站在本就层高很矮的二楼显得更高大。

池灿在震中停留得太久,此刻在这里居然分不清是自己在颤动还是余震又来了,眼前产生了重影。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转身,目光习惯性投往某一高度,停留在李景恪背光下挺直的鼻梁、漆黑深邃的眼睛和看不清表情的脸上。

李景恪注意到他的目光,双眸微眯,直勾勾看过来。

“池灿!愣着干嘛,这边!”林辉朝他喊道。

池灿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平静,很慢地走了过去。这是李景恪教过他的。

类似于一种雏鸟情结,池灿能从任何一件随机小事里想起李景恪。他人生的参考详解。

无论他们的关系流动或僵持到了哪里。

二十四岁的池灿现在把它定义为带了些许怨念的雏鸟情结。

两边的餐桌共同形成一个夹道,李景恪站在过道中间跟客户有说有笑地告别,那人说不用送了,车就在楼下巷子里。他一向不拘小节,已经提前结过账,没有跟对方一起下去。池灿经过夹道时不得不放慢脚步停下来,停在了李景恪面前。

李景恪目送客户下了楼,半晌,垂眼看向身前似乎因为他挡了道而不得不停下的人。

池灿被他的影子笼罩了一半,脸上半明半暗,这些年拼命长高,个子还算高挑,齐平到李景恪的下巴。他在漾水淋了雨,黑发发梢还没有完全干透,唇色很浅,瞳孔被半边光照得水光透明,看起来面无表情。

他委屈倔强又沉默地看着李景恪的这副样子倒是丝毫没有长进。

李景恪倾身去拿烟和手机,似乎稍稍让出了点间隙。

可是仍然不够一个成年人通过。

“喂,帅哥,麻烦让一下,让我朋友过来呗。”孟新泉性子急,看着急不可耐地说。

池灿张了张嘴,越需要把两人关系解释清楚,他的喉咙就越干涩。

李景恪低声笑了笑,看着池灿停顿少时,终于说:“不必介绍那么详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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