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入侵[向哨](31)

谭树一时间被气得涨红了脸。

虽然倪霁回来了,但老师有了私事,还是依旧让他带队。

他心里很得意,一心想在这次的任务里,好好摆一摆队长的威严。

也该让倪霁知道,如今他们俩的地位早已反过来了。该当他倪霁服从自己的命令。

谁知道,倪霁平日里伪装得很好,不争不抢,沉默安静的。

到了遇到事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把他这个队长当回事。连商量都懒得商量,直接抬脚就走了。

谭树恨得直咬牙、

这个家伙还是那样傲慢,我行我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心里对自己是一点尊敬也没有。

谭树咬牙切地想,当初就不该让这家伙回来。等回头一定要在校长面前好好告上一状,让他好看。最好,能在这次行动的时候,就让他死在外面。

偏偏余下的几个哨兵,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凑过来和他说,

“倪霁也太不像话了,队长。要不……我们还是给白塔发一个求援信号吧?”

“对啊。反正也走不了,得等他们。”

“不然我们也去那边看看吧,在外围帮点忙什么的……”

“毕竟那么多人命。”

“还有不少向导。”

谭树感到心里更憋屈了。

……

舒景同愣愣地跪在地上。

在他的眼前,一大滩鲜红的血液正在缓缓扩散,已经流到他的脚边。

他知道一具尸体躺在血珀中,一身精致的白群被暗红的血液彻底浸透。

那是他的一个同班同学,有着卷卷的短发,微微带着点雀斑,说话有时候有一点刻薄。

片刻之前,他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甚至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先是第一面玻璃被那种古怪的怪物啄穿,在大家惊声尖叫着后退的时候,那个有着黑色长发的怪物乘人不备,从背后砸开玻璃冲进来。

只一下,那尖尖的,像蚊子一样的口器就穿透了女孩柔软的腹部。

到现在,那只畸变种还趴在死去的向导身上,正发出清晰而恐怖的声音。

就在他的身边。

他不敢去看,也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躲起来。

只是身体一阵发着冷,一阵发着热,四肢软绵绵的一点使不上力气。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怪物又进来了多少只。

他只知道身边不停地响起尖叫,奔跑和摔倒声。

就在他的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头颅从下方升起。

那个怪物有一张中年谢顶的男人的脸,稀松的几根白发飘在油腻的头顶,松弛的脸上堆着厚厚的眼袋,浑浊的眼珠盯着玻璃窗内的一群人,露出异常逼真的饥饿神色。

它啪嗒一声把整张脸贴到玻璃窗上,隔着玻璃流下一行黏腻的口水。

怎么办?这个时候要怎么办?

整个身体都冰冷的动弹不得,只有脑子却在飞快地胡乱转动。

快想想办法啊,他对自己说。

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滚过。

从小到大,他看过很多人类和畸变种战斗的场面。那些电影,小说,播音,甚至广告里,有着无数人类和怪物战斗的故事。

只是在那些制作精良的影视作品中,那些一波三折的文学作品里,所有的向导遇到这样危险的怪物时。

都会统一地瘫软在地上,柔弱凄美地瑟瑟发抖,或是惊声尖叫。

只要这样必定就能等到一个救援的哨兵冲进来,把他们救出险境。

从小到大,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这样的画面。

到了这样危机的关口,他的脑子里当然也只能想起这样的处理方式。

只……只能哭了吗?喊救命就行了?舒景同的牙齿咯咯打着颤,对了,可能还要注意保持形象,哭得梨花落雨,惹人怜惜一些。

他的心里其实有一个隐隐清晰的答案。

在那些电影中,哭泣和尖叫的向导总能等来救命的英雄。

但在现实中,这是行不通的。

视线的余光里,那个有着蚊子口器的头颅从自己同学的尸体上抬起头来。

那个怪物比起刚刚出现的时候涨大了一大圈,皮肤下鼓起诡异的淡红色血管,它嘻嘻笑着,朝这边爬过来了。

要,要动起来,舒景同对自己说。

第19章

就在这个时刻, 舒景同突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很难形容,他觉得那像是一道虚无缥缈的风,又或者是微微涌过的海浪,也可能是一道温柔的月光。

总之虚无缥缈, 却在关键的时刻掠过, 扫掉了他心头惊惧混乱,让他头脑一清, 得以冷静下来。

舒景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只小小的白色金吉拉出现在他的身前。

原本经过这些年,他的精神体强度增强了许多, 变幻出来的精神体体量已经可以变得十分巨大。算是向导学院中的佼佼者之一。

只是这个时候, 他本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具像出的精神体都很勉强, 体型自然也非常小。

那只纯白色的小猫面对着爬向自己的恐怖怪物炸了毛, 弓起身体竖起了尾巴发出凄厉的叫声。

没有用, 舒景同绝望地想,向导的精神力在这样的时候, 能有什么用?

他一点点地后退,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壁,已经没有路了。

黑色长发的怪物从那具被抽干了的尸体上下来。黑油油的长发撇下那具瘪下去的身体, 趟过地板上浓稠的血泊,把绯红的血液涂抹得满地都是。

它看到了舒景同和那只小小的猫, 露出一脸欢快的神色,笑盈盈的脑袋在头发的支撑下,东倒西歪地朝着他们爬过来。

小小的雪白精神体守在舒景同身前, 抖着细细的后腿,努力发出威胁的吼叫。

舒景同弯腰把它抱进怀里。

左右都是要死了, 他不忍心让自己的半身先受那个罪。

蚊子一样的长长口器越来越近,视线的余光,甚至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挂着的肉块和血迹。

舒景同抱紧了依偎在自己怀中柔软的小猫。

一梭从天而降的子弹携着呼啸声,密集地冲击进那个怪物的脑袋。

被密集的子弹连番击中的头颅露出错愕的表情。

虽然在瞬间就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但它居然还活着。动作极为敏捷地,骨碌碌地滚向一边。那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十分拟人地回转动着,似乎想要逃跑。

一只黑色的军靴天而降,携下坠的重力一脚踩向那颗头颅,把那个畸变的脑袋连同那些浓长的黑发一脚踩碎。

红色的血和一些颜色古怪的液体哗啦啦糊了舒景同一脸。

不知道是属于怪物,还是刚刚被它抽空血液的人。

来的是一个哨兵,女性,扎着一条垂在脑后的麻花辫,穿着飞艇护卫队的服装。

她手持一把旧时代遗的不算特别先进的长枪,腰部和胯部挂满了各种武器,鹰翼一般宽大的翎羽正在从后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