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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171)

短短几秒光景,郑西野阴郁了整整一夜的心情阴雨转晴。

其实,昨晚在微信里,看见她拒绝他今早叫她起床的提议,他就隐约猜到了这丫头不愿意公开关系的原因。无非是怕影响不好。

但,郑西野没有想到,她是怕对他影响不好。

一种淡淡的欣喜以心脏为中心,往四肢百骸弥漫开,这种欣喜的成分有些复杂。

一面欣慰,欣慰几年过去,他的小姑娘在光阴飞逝中长成了大姑娘,蜕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形成了更加周密细致的思维,也拥有了独立思考做决定的能力。

一面喜悦,他从她的考虑中感受到了对等的关心与体贴,他多年的执念在此刻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回音。

郑西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笑意从眼底漫开,向来漆黑的眸色变得像阳光下的浅溪,折射出碎星似的光。

郑西野直勾勾盯着许芳菲,冷不丁出声:“崽崽。”

许芳菲:“嗯?”

郑西野语气很随意:“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毒。”

这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问得许芳菲满头雾水。她皱眉:“什么东西?”

郑西野自嘲地嗤笑一声:“让我的喜怒哀乐全部被你控制,通宿不爽因为你,说开心就开心也是因为你,跟个二百五一样。”

“……”

许芳菲脸蓦的一红。恰好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两份青菜小米粥和糕点小菜,她连忙抄起筷子,夹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小声斥道:“大清早的还在餐厅里,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快吃你的东西,把嘴堵上。”

郑西野眼底笑意更浓,低头吃饭。

许芳菲心中甜暖,也忍不住翘起唇尾悄悄地笑。她拿勺子喝了几口粥,轻声试探:“那我们就说好了,在我毕业之前,暂时不要被系统内部的人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

郑西野淡淡点头,语调温和:“嗯,都听你的。”

许芳菲笑容瞬间更灿烂,举起粥碗往前一送,眨眨眼:“谢谢郑队理解!”

郑西野瞅着那突然进入视线的小米粥,挑挑眉毛,有点疑惑地撩起眼皮瞧她。

郑西野:“干嘛。”

小姑娘朝他帅气地抬了抬下巴。

郑西野反应过来,只能无奈又宠溺地举起自己的粥碗,跟她的碰了碰,发出清脆一声“叮”。

郑西野盯着她:“真看来这几年的军校没白念啊,看着又乖又文静,碰酒杯的动作学得有模有样。”

许芳菲被他打趣得脸蛋发热,囧囧地说:“禁酒令都发下来多少年了,我们在学校才不喝酒呢。这只是我们的一个庆祝动作,万物皆可碰。”

郑西野咬了口桂花糕,闻声,状似漫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你喝过酒吗。”

许芳菲仔仔细细回想了下,点头:“嗯。”

郑西野:“什么时候?”

许芳菲捧起粥碗小口嘬,随口回答:“有一年家里过年,大伯妈叫着吃团圆饭,大伯拿了一瓶红酒出来,说是超市打折买的。我和我妈兑着雪碧喝了一杯。”

郑西野:“这次以外就没喝过?”

小姑娘眼眸亮晶晶,向他看来,点头:“对呀。”

郑西野眼神一瞬不离地盯着她,静默两秒,又问:“当时喝完,有什么感觉?”

“我那杯酒是我妈给我倒的,她应该只倒了一点点红酒,杯子里一大半都是雪碧。”毕竟已经过了蛮长时间,许芳菲放下粥碗摸摸下巴,边认真回忆,边认真回答:“所以我没什么感觉。”

郑西野听完,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往她碟子里夹了块小蒸饺,淡淡柔声问:“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沿海城市吧。”

“嗯!”

“看见海没有?”

许芳菲大眼睛登时一亮,飞快咽下青菜,拿纸巾擦了擦嘴,兴冲冲地回道:“看见了。昨天飞机快落地的时候看见了一次,坐车来酒店的路上又看见了一次,好壮观好漂亮!”

郑西野看着她清亮含笑的眸子,也很浅地弯起唇,轻声道:“吃吧。吃完办正事。”

许芳菲有点诧异,问道:“今天地方公司不是休假吗?没有安排工作,我们需要做什么?”

郑西野淡淡地说:“随便逛逛,傍晚带你去海边看日落。”

许芳菲惊了:“这也算正事?”

郑西野:“我们两个的第一次约会,怎么不算。”

*

凌城泰安区,泰安南路。

这里地处凌城新街区的南部,明明是九月初,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但,不知是因为道路两旁的绿植太过高大遮蔽了阳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带的气温明显比其它地方低。

就着一条长长的幽深小路往前看,两侧绿树的颜色深得发暗,风一吹,树叶飘摇,鬼气森森,偶尔有行人被迫经过此地,也纷纷裹紧了衣裳加快步子,仿佛生怕沾染上污浊晦气。

泰安南路的尽头,坐落着全凌城、乃至整个中国西部最大的男子监狱,泰安监狱。

这所位于边境线上的监狱已颇有些年头,深色高墙墙面斑驳,两个持枪值勤的狱警分别矗立于大门两侧,清一色的绿色制服,腰间别装备带,脸色冷峻,衣着板正,远望去就像两樽看守地狱大门的罗刹恶鬼。

凌城自古以来便混乱落后,而泰安监狱里关押的,则是凌城及周边所有犯过大事的重刑犯。

这么一个地方,如何不教人退避三舍。

早上九点整,一阵皮鞋踏地的声音哒哒响起,规律平稳,径直朝C监区2号大监仓而去。

两个穿制服的狱警来到铁门前,安静站立。透过铁栅栏,能看见监仓里足有数十名穿劳改犯统一服饰的牛鬼神蛇,老的五六十,小的二十四五,清一色的秃脑瓢,或躺或坐,个个都吊儿郎当,眼神阴狠,懒耷耷没个正形。

两个狱警中个子较高的那个上前一步,寒声唤道:“7529。”

监仓里没人回话。

高个儿狱警皱起眉,又喊了声:“7529。”

里头还是没半点儿反应。服刑犯们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目光疑惑中又带着些稀奇,纷纷扭过头,朝最里侧的床铺看去。

那铺位上睡着个身形修长又高大的男人,秃脑袋大长腿,一只胳膊屈起来盖在脸上,挡住容貌,呼吸平缓均匀,像是真的已经睡着,天王老子下凡也懒得搭理。

“7529!”狱警来了火,警棍把铁栅栏敲得邦邦响,沉声:“蒋之昂!你是不是又想被关禁闭室!”

这话落地两秒,里头那人才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他放下胳膊,懒洋洋从床铺上坐起身,掀开一只眼皮往门口瞧。看见狱警布满愠色的脸,他嗤了声,趿拉上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走到铁栅栏跟前。

“哟,小韩警官。”蒋之昂调子拖长,邪肆英俊的面容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刚在睡觉,你又一直没喊我名字,都没反应过来‘7529’是谁呢。”

狱警韩路冷冷盯着蒋之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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