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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 君/荒淫无道的日子里(35)

然后,师祖去世了。

这个智慧过人的老者,终极一生也碰不到梦想的衣角,他是睁着眼走的。

杀杀贵族,做做坏事,师父混混沌沌了许多年,终于遇到了昊焱。

他拥有比师祖更高的智慧,比师父更高的武学天赋,还有奴隶们最擅长的吃苦耐劳精神和滔天仇恨。他可以没日没夜去钻研武学,研究斗气,甚至不怕拿命去相博,终于将师祖留下的理论一一实现。

黑暗的天空终于透过一线曙光。

若是有人能实现师祖的宏图,只能是昊焱。

木河用尽所有心血去培养他,爱护他如眼珠。

昊焱视师为父,敬爱有加。

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十五年岁月,他们在各地收了好些流亡逃跑的奴隶徒弟,收拢愿意接近的自由民,杀死无恶不作的贵族,慢慢栽培起自己势力,可是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微薄,无法展开更强的致命一击。

他们需要更高的地位,一个高得足以操控贵族生死的地位。

那年,木河将昊焱叫到身边,他说:“你要做武尊。”

云泽大陆上,要成为武尊只有两种办法,武尊死后由贵族们推举,或是在武者试炼后的比试中,堂堂正正地杀死旧武尊,并用压倒一切的实力来获得武神认可,其中有贵族们的打压,能由后者上位的寥寥无几。

昊焱沉思,问:“承母亲们所赐,我身上无奴隶烙印,可是只能算自由民血统,并非贵族,就算打败了现任武尊,依旧不会得到贵族们的支持。”

木河道:“你去世的禽兽父亲为风流种子,在外多有韵事。他家已被灭尽,剩下仆役奴隶也作鸟兽散,我已找了户曾与他有瓜葛的没落贵族家,这家的守寡女儿最是风流,谣言说有私生子养在外面。我已派你师弟去做好手脚将他家所有人除掉,你可称是她因父族灭绝,母族不争,而没有上档的私生子。你的父族早以衰落,虽然私生子不光彩,那寡妇是个破落户,但总归是贵族出身,你长相与父亲相似,武功又如此出色,是有大造化的人才,能光宗耀祖,他们是不会否认你的身份的。”

昊焱摇头:“一面之词,何以取信?”

木河笑:“我总归有办法让天下贵族都接受你的身份,并敬重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鬼难缠”疯狂作案,手段卑劣,残忍无情,短短半年,连老弱妇孺在内共杀一百三十二贵族,奈何他逃跑功夫实在了得,长相寻常,混入人群便很难找到。云泽大陆又没有画纸,仅靠几个雕刻师刻出来的小像寻人,着实艰难,恨得贵族咬牙切齿,只得将家里的女人藏了又藏,男人出门拉帮结派,不敢落单行动,唯恐遇上这个魔头。在那段黑暗的时期里,就连斗气最稀疏平常的武者月钱都涨了好几倍。

武者试炼前,木河再次将昊焱叫来,将宝剑交给他:“是时候了。”

昊焱摇头:“不可。”

木河道:“用我的头颅,为你铺平后面的道路。”

昊焱拒绝:“不可。”

师父很坚决:“为了天下,这是你必须做的事。”

昊焱含泪:“不可!”

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亦是他心里唯一的柔软。

踩在姐姐和母亲们的血肉活下来的他失去的已太多了,他不愿失去这世上唯一还会疼他的亲人。

师父怒斥,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废物!你是下定决心入修罗地狱之人,心中尚存妇人之仁,如何实现我们的宏图大业?”

昊焱嘴角滴着血,仍抵死不依,磕头求师父收回成命。

师父十日未进饮食,闭目盘坐武神像下,日渐虚弱,去意已决。

终于,他手持宝剑,砍下了一生中最敬爱的人的头颅,嚎啕大哭三日。

恨过的父亲被他杀了,爱过的父亲也被他杀了。

自那天起,他心上最后一丝柔软合拢,化作比钢铁还坚韧的硬壳。

自那天起,他的世界里没有不可杀之人。

师父用性命为他铺平了锦绣前程。

“鬼难缠”的死,让贵族欢呼叫好,昊焱声望一时无二,父族对他赞誉有加,不顾出身难看,开族谱收入家门,倾全族之力扶持参加武者试炼。

比试中,他三招斩杀前任武尊,用无以匹敌,无法挑剔的实力震惊世人。

武尊昊焱,终于登顶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加菲猫猫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情……

每次发情它都爬我爹身上,在手臂那里@#¥¥%#%,明明是公猫,居然吃我爹豆腐,可恨。

待橘子好好收拾它去。

☆、梦想起端

许许多多的过去,早已尘封与心。

除死去的师父外,昊焱从未将自己的过去与任何人分享,就连朝夕相处过的十三和苏小白也不例外。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愿意,他宁可被天下人痛骂是疯子和变态,也不愿收获半点怜悯和同情,他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真正能懂他的人。

苏小白隐隐约约能察觉些什么,但她想了很久,终究没有问。她害怕自己与这个世界牵扯得太深太入戏,导致无法潇洒地抽身离开。

但最奇怪是,一个来自地球,一个来自云泽大陆,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一个在幸福中成长,一个在苦难中研磨,一个性情温和,一个脾气暴戾,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却拥有同样浪漫的梦。

无论是对地球充满怀念而美化生活的苏小白,还是脑海里思考过无数次乌托邦建立的昊焱,他们所渴望的世界是完全一致的,那是一个充满平等竞争,没有压迫,没有种族歧视,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的世界。不管是想成为老师或外交官踏实做人的苏小白,还是想成为武尊改变世界的昊焱,他们都有确确实实地在努力。

或许梦想需要百年,千年,万年才能实现,至少可以从自己开始努力。

“地球的城市有些冷漠,我每年都去做义工,就算未必能改变世界和周围的人,但总比没有人做好。”苏小白苦笑,她曾在公交车上喝住行窃的小偷,还被骂多管闲事,差点挨打,“我终究相信只要有人在努力,世界会慢慢改变的。”哪怕是被周围人笑话天真幼稚不懂事,也没有改变她的做法,“世间聪明人太多,总要有人做傻瓜的。”

“是啊,”昊焱赞同,“你说,若是有人在这个世界嚷嚷要君主立宪,废除种族制度,大概都会被看做疯子吧?”

苏小白笑:“总会有人拼着粉身碎骨,发出第一声呐喊的。”

昊焱问:“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苏小白看着昊焱那对在昏暗灯火中闪着光的眸子,心念微动,忽然懂了什么,答:“重要的是时机,在世界即将变迁的时候才能最煽动人心。”

昊焱又问:“你说这世界何时变迁?”

苏小白飞快地窥了他一眼,轻轻说:“要看某人的疯狂了。”

昊焱用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头,亲昵地揉着,细碎的发丝在掌心变得凌乱,仿佛找不到归路的千思万绪,他再问:“如果有那一天,你可愿留在我身边见证?”

水晶油灯下,是长久的沉默,苏小白没有回答。

这不是她要改变的世界,她不愿留下,昊焱明白她沉默背后的答案,心头有些说不出的窒,可是他也相信女生外向,世上会有很多东西能改变女人想法的,比如家庭,比如丈夫,比如孩子,为了能让苏小白留下,他不介意利用那位名叫公子骞的少年。

幽幽长廊后,是更长久的沉默,昊焱在冷酷地思考着。

“竹简很重呢。”苏小白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看了半天的文书,男人的躯体尚未察觉,如今女孩子的手腕让她捧竹简捧得难受,“我想念书。”

昊焱漫不经心地问:“书有多重?”

苏小白回想自己给朋友寄小说快递时称过的重量:“一本大约半斤,就和你那玉石小葫芦的分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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