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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156)

作者: 曲渚眠 阅读记录

颇有些忐忑,心中踌躇道:“昨夜你喝了药酒,有些微醺,我……”

林容连吃了十几颗,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回头去瞧陆慎,只望着窗外远山间缥缈的云岫,语气倒是听不出生气,道:“我知道。”

我知道,这三个字仿佛给陆慎无限的希望来,昨夜的事,她都知道,并不是自己趁着她酒醉勉强她,哄骗她。

林容也不过只说了这三个字,倒是不再提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洛阳呢?”

陆慎便道:“就这一两日了。”

林容想起那梦来,道:“老姑奶奶,她身子还康健么?”

陆慎已明白她的意思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薄唇微抿:“姑祖母很好。”

林容这才转过头来,道:“你要亲征漠北,宫中无人照料,那便把阿昭托付给姑祖母吧,她老人家必定能把阿昭教养得心性疏阔明朗。”

陆慎默然,并不肯答应,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都成了一场空,垂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昭父母具在,又何需交给旁人抚育?”

林容忽笑一声,捡起一粒樱桃,递给陆慎:“你也尝尝吧!”

陆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指尖,那颗樱桃也叫捏破,汁水立时沾在手指上,黏黏糊糊起来:“你什么意思?”

林容抽回手,把那颗破了的樱桃含在嘴里,道:“我说过的,我并不愿意同你回去。”

陆慎问:“那你昨夜又何必……”

林容截断他,峨眉淡扫,这才有些愠怒:“好了,不要再提了,这有什么可值得说的?”

这样的事并不是陆慎可以争辩的,他复上前一步,握住林容那娇小圆润的肩头,那话在喉头滚了数次,又吞了回去,勉强克制住汹涌的怒气,好半晌才开口,只免不得带着几分怨气:“就真的不肯再试一回么?”就真的不能再试着相信我一回么?

林容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试的?从前我也是试够了。”

又理好衣衫,穿鞋下床,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在雍州时横眉冷对也罢,此时伏小做低也罢,旁人的话,你也听不进去半句的,从来是,你要如何便如何。我的生死荣辱全握在你手里,身家性命全系在你那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上,做这样一个人也未免太可悲了些。”

前半句说他的性子,他无可辩驳,可这后半句实在叫他愤愤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所有人的生死荣辱都捏在我手里,身家性命皆在我喜怒之间。”

林容回望过去,望着他的眼睛:“可你不是他们的丈夫!”

陆慎哑然,无言以对,忽寻思过来,一时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林容,缓步上前,拥了林容在怀里,心绪翻涌,颇有些可怜的意味:“可你总要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一个怎么样的丈夫?”

林容立在那里,心里怔怔的,顿时后悔刚刚没有在他进来的时候,便找个借口同他大吵一架,免得此时听这些胡话。

林容叫他拥在怀里,并未挣扎,陆慎见她不答,复抵在她耳边喃喃问道:“十一,你总得告诉我的。”

林容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得外间远远传来呼喊声:“公子,夫人……”

林容推开陆慎,推门而去,便见远处榆树下,那小姑娘和少年寻了过来,正四处张望,忙唤道:“我们在这儿!”

那小姑娘同少年远远听见林容的回声,站在高处招手,又回头不知同什么人呼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夫人了。”

立时,那小姑娘身后便赶来数位褐衣侍卫,为首的便是沉砚。

第107章

那小姑娘同少年远远听见林容的回声, 站在高处招手,又回头不知同什么人呼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夫人了。”

立时, 那小姑娘身后便赶来数位褐衣侍卫, 为首的便是沉砚。这山上瞧起来虽近,却是望山跑死马的,此刻听见了声音,瞧见了人影, 沉砚赶到木屋前时, 也花了小半个时辰。他身上靴子上都是干了的泥浆,仿佛已经在山林间寻了一夜,颇为狼狈, 此时见着陆慎,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数十个褐衣带刀侍卫,跪在木屋前的泥地里:“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陆慎把林容拉到自己身后,微微斜身挡住她, 脸色虽不大好,倒是没有发作, 挥挥手:“无事。”

那小姑娘同那少年,只知道陆慎这位公子是先生的贵客,来过山上几次,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两个人虽在山林间,却也知道什么人才能被称为陛下, 当下惊得也跟着众人跪在泥地里,不知如何是好。

沉砚从牛皮袋里奉上一封奏折:“主子,洛阳四百里加急,昨日半夜到的。”

陆慎嗯了一声,立在青苔石阶上,便拆信瞧了起来。

林容见他掩在身后,冲那小姑娘招招手,笑:“你过来。”

小姑娘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见林容冲自己点头,踌躇着站起来,叫林容拉到屋里,她这时候同林容相处倒是不大自在起来:“夫……夫人……”

林容叫她坐在床边,问:“带针线了没有?”

小姑娘点点头,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针线顶针,递给林容:“夫人?”见她手里拿着一件衫子,似要缝补,道:“夫人,我来吧,我的针线活虽不好,却也是熟的。”

一件扯坏的肚兜,又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林容怎么肯叫个小姑娘瞧见呢,笑笑:“没事,两三针就缝好了。”又支开她:“你去帮我打点水来,好不好?”

小姑娘点点头:“夫人是渴了吧,哥哥他们带了好些水袋的,我去取来。”

林容的手腕本扭到了,一动就疼,只她胸前本就丰盈,此时又是夏日,衣衫轻薄,倘若不穿小衣,免不得一副半耸罗衣之态,实在不好出门见人的。又想着只有十几针的模样,忍着手腕的疼,穿针引线起来。

陆慎进来的时候,林容已脱了外衫,半露罗背,正试那小衣,他默默地坐到床边,见那玉山高处的小缀珊瑚,已然是破了皮了,越发显得糜红,忽叫他想起一句词来——秋水为神白玉肤,谁堪消受?

林容淡淡撇他一眼,手上动作未停,只她扭到手,下垂着缝衣倒是勉强,只往后系那小衣的带子却实在不能,陆慎见状,慢慢站起来,抚开那一头青丝,替她去系那脖后的细带,又拾了外衫子替她穿上,道:“匈奴派了使臣,说要入洛阳觐见,似有求和之意。这样的事,他们做不了主。又加上秋闱的事,出了岔子,我得回去了。”

林容站起来,面色未变,慢慢把那针线装在荷包里,漫不经心:“是么?那走吧!”

陆慎仍旧坐在那里,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并不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你昨夜没有醉?”

林容气得牙痒痒,昨夜深山孤屋,生死一线,本就有些心绪拨动,叫那药酒一催,脑子便有些不清醒了,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旷得太久,又或是年纪到了。此时已有了几分后悔,陆慎他这个人是给点梯子就往上爬的,三年后的脸皮更是不知厚了多少,忍了忍,冷着脸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