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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一缕烟(79)+番外

小刘要了一支,还要替余初拿了一支。余初摆摆手拒绝了,说自己胃不好,不能贪凉。

谭知静咽下一口又凉又甜的东西,感受着这东西如何经过自己的食道,再落进胃里。他的胃最近几年已经养回来不少。他不知道余初的胃是怎么坏的。

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谭总!”

谭知静转过头,公司负责拍照的女孩儿冲他举起相机。他停下脚步,看眼手里的雪糕,无奈地举在手上,眼睛看向镜头。这照片可能会登到公司的网站上。

拍完几张,谭知静发现许多员工都停下来看他拍照。余初也停下来了,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他的方向,见他看过去,冲他自然地笑了笑。

“小刘,余初,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拍一张。”他朝那个方向说道。

被他点名的几个迅速站成一排,拍照的女孩儿选了个好景,给他们拍完,又单独给余初来了一张,大家都善意地笑起来。

女孩儿给余初拍完后,余初也给她拍了几张,因为她一直给别人拍,自己还没有照片。

女孩儿站到他刚才站的位置,笑靥如花地看向相机后面的人。

拍完照,余初放慢了脚步,等谭知静赶上去。

“你不会觉得我要在你公司搞办公室恋爱吧?”余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低声问道,“你们公司允许办公室恋爱吗?”

谭知静笑了笑,没说什么,和他并排往前走。两人默契地共同加快脚步,慢慢将其他人都甩在后面。

谭知静突然开口:“我前妻是拉拉,跟我是形婚。我们各自应付完家里就离了,已经没联系了。”

余初吃惊地看着他,半晌都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他能这么坦率。

谭知静不免有些得意。自打再次见面,余初总是装出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这会儿终于被他吓住一回了。

“我那天听见小刘跟你胡说八道了。”他又说。

余初悻悻地缩了下脖子,可实在觉得好笑,咬着嘴唇使劲忍着,把脸扭过去不让他看见表情。

谭知静也笑着,“是不是特别想问混血小孩是怎么回事?憋坏了吧?”

余初笑得不行了,转回脸来,问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不过不是婚内生的,是离了以后。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就传开了……那个混血小孩儿确实长得挺可爱的。我们当时闹了些不愉快,不能说对方是故意的吧,但大概,可能,确实存了几分故意给我添堵的念头,或者说,因为想给我添堵,所以有了这么个想法,就实施了。”

“你干什么了,这么遭人恨?”余初问。

谭知静觉得惊讶,“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先做了什么?”

余初轻轻地哼了一声,撇开了眼。

“那一对儿想要小孩儿,最开始约定的是,我和其中一个形婚,并且提供精子,因为我看起来基因还算不错——”

“你基因不错吗?爹是同,妈也是同,孩子是同的概率会不会高得离谱?”

“你还想听我说吗?”

“……你继续。”

“她们想着,由我来供精,既方便、又隐秘。当然,不需要上床,是用别的方法——”

余初有些尴尬地打断他:“你不用说那么细。”

“那长话短说,办完婚礼以后,我后悔了,不想当这个供精者了。这就成了一个导火索,第一个矛盾一出现,其他小矛盾就也跟来了,还有两边家人的事,还有她女朋友那边,总之人一多,事就多,直到最后离的时候,就已经闹得非常不愉快了。”

余初沉默着,谭知静等着他点评。

“真够麻烦的。”余初最后给出这样评价。

谭知静心里一轻,笑起来,“是啊,真够麻烦的……不过也不算白心烦一场,我现在是离异身份,总算轻松了。”

余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义不明地叹了口气。

“你当时为什么后悔?我记得你挺喜欢你姐家的小孩儿的,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好吗?又不用你亲自生。”

谭知静对他的用词无可奈何,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是我欠考虑。一开始没细想,觉得无所谓,觉得这个孩子反正不会在我眼前长大,也不知道我是谁,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后来真要实施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不想要,即使没有感情连接也不想要。”

“为什么?”余初还是不理解,如果没什么关系,更不必那么介意。

谭知静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句话说出来:“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我没有好好对他。”

余初脚下顿住,看向他,巨大的震惊过后,眼神迅速复杂起来……又是那种压抑着恨意。

谭知静也停下来,接受这种目光的凌迟。他看到余初其实还在克制,忍得把牙齿都咬紧了,脸颊的肌肉紧绷着,微微颤抖。谭知静看见余初的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剧烈,下意识握住余初的手腕。

余初甩开他,背着大书包向前奔去,隐没进秋游的人流里。

第76章 忘不了吗

谭知静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最终停住,站在这古老防御工事的垛口前,望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余初跑得太快了,但如果他真要去追,未必追不上。

他只是觉得余初起码暂时不想看见他。

余初曾经对他说:“谭知静,我讨厌你。”

很快有员工赶上来了,喘着粗气同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不继续往上爬了。谭知静说累了,不想爬了。

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也爬到了,一脑门的汗,告诉他大家都没想到爬长城这么累,可能不少人晚上都不想跟着一起去吃饭了。

谭知静想了一会儿,说:“你去说一声,晚上的饭局也是自愿参加,不想去就不用去了。”

负责人可能是看出他兴致不高,忙笑着说:“有家室的可能想早点回家,但是那些年轻单身的肯定都愿意去。”

谭知静也笑了笑,说:“但愿吧。”

他又在垛口前站了一会儿,继续往上走。路面越来越陡,越发难走。

余初从上面下来了,他应该是登到最高顶了,也许还和“不到长城非好汉”合了影。他的脚步依然十分轻快,只是脸上稍微有些泛红,应该是运动加上日晒共同的作用。他依然不见疲惫,走在一众辛苦攀登的上山者和疲乏不堪的下山者之间,显得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他们离着很远就看见了彼此,各自走各自的路,不时隔着人群相互看上一眼。这种遥遥的相望显得十分沉默。

“慢一点,这段陡,地也滑。”余初走到近前时,谭知静忍不住说,他刚刚已经见过因为下山不谨慎而摔跤的。他忍住了没有说下山太快容易伤膝盖。

余初步速不变,从他身旁经过时,眼神向下朝他的双脚瞟了一眼。谭知静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他在余初的眼神里看到了轻蔑,一种年轻对衰老的轻蔑。

他只适应了余初看向他的眼神里带有憎厌,现在还得学会适应在那张脸上看到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