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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一缕烟(67)+番外

余初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把眼泪忍回去。不想再哭了,没人在乎。“算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你们两个早就魔怔了,你们两个都有病。”

他语气发狠,妈妈被吓着了,半晌才说:“小初……你是不是恨我们啊?”

我们?

“当然。”

晚上得趴着睡觉,到了后半夜还没睡着,屋门倒开了,进来个人。余初紧紧攥住枕套的一个角,没有发出声音。

余庆春先找到余初的手机,用密码解了锁,翻看起来。余初并不担心手机,这个家始终无法给他安全感,他一直记得清除和谭知静的聊天与通话记录。

余庆春翻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放回原位,再无声地走到床边,在床尾轻轻地坐下来,面朝向余初的方向。

余初把枕套咬在嘴里,依然止不住地发抖。

余庆春在黑暗中察觉了,匆忙站起身走了。

之后的几天,余庆春都没有回家。

倒数到第三天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他马上就能解脱了。

第63章 分别(上)

郑铎准备去新加坡了,说什么也要趁余初开学前见一面。余初实在推不了,后来又想着,其实没什么丢人的,不是他丢人,就让郑铎来家里找他。

他脸颊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但额头还敷着纱布,把郑铎吓了一大跳。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爸揍的。”

郑铎却是更惊讶了。

余初记得自己搬到这边以后依然会挨打,不由笑自己以前要面子,帮余庆春遮掩得这么好。“他以前经常揍我来着。”

郑铎傻眼了,喃喃一句:“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爸不打孩子呢……为什么呀?你都这么乖了,他为什么打你啊,还下手这么重……”他说到这儿有些生气了,义愤地说:“我爸打我都没这么狠!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余初撇了下嘴,“大人想打孩子,什么不是理由?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那么突然就要走了?”

郑铎忙打起精神,说起自己的新变化,“思敏已经过去了,我也得赶紧的。不过人家是去上好学校的,我是花钱上私立。我本来说随便上个私立就行了,新加坡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到时候我爸给我买辆车,我能有个地儿待着,能随时找她玩儿就行了。但是思敏非让我先读预科,然后参加他们那边的高考,争取考个好学校。她说我英语底子好,脑子也不赖,有她带着我好好学一年,肯定能考上。”

余初嘴角噙着笑,听他话里的亲切意味,就知道不用再问两人的进展了。

郑铎还同他兴致勃勃地展望未来,说等去了那边,他就在李思敏学校旁边租个房,两人一起住。白天他们各自上课,晚上他接李思敏回家,一起吃饭、洗碗,然后一起写作业,他碰上不会做的还能让李思敏给他讲题,想想也挺有意思。

余初万万没想到郑铎竟然是向往这种居家生活的,笑得浑身直颤,后背有几道血痂正发痒,蹭上衣服更痒了。

“住一起要注意安全,别搞出人命。李思敏那学校学习肯定紧,你别给人家找事儿。”他提醒郑铎。

郑铎竟然纯情地脸红了,说自己会注意。

余初又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他:“你要是真想好好学习,就别指望李思敏帮你补课,你肯定走神。你就在学校里认真听课,课下再找个专业的补课老师。”

郑铎高兴地拍他肩膀,说他就是聪明,想得周到,拍得余初皱着眉着躲。

他们说完正事,郑铎又告诉他一件八卦,“咱们老班儿被学校开了。”

“为什么?”

“有人往校长信箱塞了匿名信,说咱们老班儿搅基……据说是学生干的。”

“……是我们这届的吗?”

“不知道……”

郑铎走了以后,余初打了辆车去了临近的医院,排了半天的队,把额头上的线拆了。

拆线时有些疼,来回又折腾这么久,出了不少汗。这几天他身上带伤,一直没有好好洗澡,这会儿实在忍不了了,回家便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他一直心慌,两次走出来确认浴室门确实锁好了。可他还是没法踏踏实实地洗,他觉得可能以后都没法踏踏实实地享受热水澡了,只能像现在这样飞快地抹浴液、飞快地冲洗,再飞快地穿上衣服,飞快地奔回自己的卧室。

他在自己房间里接到谭知静的电话。

那个人在他手机里的备注就是完整的姓名。乍看见那三个字,他的心跳顿时狂乱起来,像被狠狠烫了一下。

很奇怪,明明只是几天没见,他却好像把这个人放进另一个世界里了。此时电话响起,他才意识到,他们仍在同一个世界里。

谭知静问他,你知道你们班主任的事吗?

这和余初预想的不一样。

第64章 分别(下)

“……知道,怎么了?”他迟钝地说。

“余初。”谭知静语气郑重地喊他的名字,“我和你的老师在那天之前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我被你叫去学校那次,第二次是偶遇,在你高考之后,他让我劝你报志愿慎重,别浪费分数。”

余初不明白,“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非得今天才解释呢?”为什么不在那天看见自己难过的时候说呢?

“余初,如果你计较称呼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在成年人的社交场合里,去掉姓直接叫名字根本算不上亲昵。你们老师最开始称呼我是‘余初家长’,但我们都知道,我不是你的家长,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时候,再那么称呼就太虚伪;当时又不是多正式的场合,连名带姓地喊显得没礼貌,‘谭先生’没必要,‘小谭’也不行,你老师比我年纪小,‘谭哥’恐怕也不行,你照样会生气——”

“谭知静,”余初打断他,“不是我举报的,我也是今天刚听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天晚上余庆春回来了,他已经从那天的恐慌中缓过来了,看眼余初的额头,说:“我本来说明天开车带你去医院。”

余初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和他交谈:“我打车过去的,没碰上熟人。如果有人问,我就说是打球磕的。”

余庆春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像是对这话不满意,却也未置可否。

余初为这沉默感到异常的烦躁,连恐惧和恶心都冲淡了,对余庆春说:“我回我自己屋了。”

“等一下。”余庆春说,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那天,是我下手太重了,这点是我不对……你后来身上有不舒服吗?”

“没有。”

“嗯……”余庆春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余初,“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了。”

“是什么人?”

“同学的姐姐,就那一次,纯粹出于好奇,因为高考完了,不是谈恋爱,也不是不正经的人。”余初迎着余庆春鹰隼的眼睛,把他想知道的都回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