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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一缕烟(46)+番外

小佳仓促地眨了下眼睛,忙把脸扭开了。

“李思敏呢?她板上钉钉要去新加坡了吗?”余初替郑铎打听。

谈论起别人,小佳放松了许多,“还在等复试结果,不过思敏自己觉得十拿九稳。”

余初笑起来,“十拿九稳……她可真厉害。我听郑铎说她专门从外地跑来这边上学,就是为了咱们学校和新加坡的这个项目,她爸妈拦都拦不住,你说她怎么这么有主意?”

小佳也笑了,“是啊,我可佩服思敏了,特别有想法……余初,你是不是也喜欢思敏这样的女生啊?”

余初笑着问:“哪样的?”

小佳不敢看他,“聪明,勇敢,漂亮……”

余初应声看她一眼,像是刚发现她精心辫好的发型和之前从没穿过的连衣裙,夸赞道:“你也挺漂亮的呀!”

女生高兴地咧嘴笑起来。

但余初马上话音一转,“我喜欢的那个人挺难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形容不出来。”

“……是谁呀?是你们班的吗?”

“不是,”他彻底斩断女生的念想,“比我大几岁——我去跑圈儿了,你要一起吗?”

他已经是起跑的姿势了,像是随时都能飞出去。

小佳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我看你跑吧。”

余初没有再阻拦,笑着说:“好。”

他依然是跑够了十圈才停下来,只是十来天没跑,感觉比之前跑得吃力了些,又赶在大中午,汗多得像洗了个澡。

小佳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余初没有推辞,接过来一口气灌进去半瓶。他这样喝水的时候,想起谭知静帮他挡的那杯酒,也许此时小佳看向自己的眼神,和自己当时看知静哥哥是一样的。

他把剩下的半瓶水也喝光了,将空瓶子拿在手里。

小佳带了书包,说:“把瓶子给我装着吧。”

余初犹豫了一下,然后假装什么都不懂似的,把空瓶递过去,说:“谢谢。”

女生也同他说:“谢谢。”

余初笑着回:“谢什么呀?我谢谢你才是真的,你和李思敏学习那么好,肯和我跟郑铎当朋友,我们俩都觉得倍儿有面子。你以后可千万得继续好好学习、继续深造,争取当我朋友圈里最有学问的那个人。”

小佳眼里闪动着泪花,笑着说:“我会努力的。”

余初是独自从学校里出来的,他给谭知静发消息,“知静哥哥,我想你了。”删改,变成:“知静哥哥,你今天忙吗?”

知静哥哥,你今天忙吗?我想你了,已经想了十天半了。

余初不知道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肯定不是他家里那样的,大约也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的。

今天拍完集体照后,班里几对男生女生姿态亲密地拍起双人照,大家都很惊讶,原来谁谁和谁谁早就在一起了,原来谁谁和谁谁也是一对!

这些秘密情侣之前也在谈恋爱吗?他们谈恋爱时是怎样的?怎么别人都看不出来呢?

他这几天给知静哥哥发了很多次消息,总能有来有回,虽然有时候让他等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有时候回复的字少一点,比如:“我在厂里。”或者,“在外地。”但最终总能等来回应。他晚上还给知静哥哥打过几次视频电话,也都接通了,也许这就是谈恋爱的优待。

但余初感觉知静哥哥实际上在疏远他,没有切实的依据,只是直觉。

要是那天凌晨没有突然醒来就好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他那天根本就不该自己早早离开,离开知静哥哥家。他已经十天半没见到知静哥哥了,如果他们现在能算是谈恋爱,这十天半就像是白白浪费了。他其实已经把三个月的期限忘记了,起码没有刻意去想,他是以自己的整个生命长度作为总和,为这浪费掉的十天半心疼不已。时间是刮着他的皮肤离开的,刮得生疼。

这次的回复是六个字:“今天要去县里。”

余初在路边买了根雪糕,吃完后依然很渴,就买了瓶水。他捏着空水瓶,无业游民似的在街上溜达,被一家小店的招牌吸引了注意力。

文身。

余初在此之前从来没想过文身,仿佛是余庆春对肉体惊人的固执在无意中控制了他。

“文身的人都不洁身自好,在自己身体上留印子给别人看,肯定都是些乱搞的。”这是余庆春专门为文身做的点评。

余初想起这个,觉得自己应该去文一个。

他走进店里,接待的店员是一个年轻男人,和知静哥哥差不多岁数。他以前分不清二十六岁的人和三十六岁、四十六岁有什么区别,现在能分清了。

“文身还是穿环?”店员问。

余初扫了眼墙上的照片,说:“文身吧……”

“文什么内容想好了吗?”

余初漫无目的地看着墙上展示出来的图片,问:“能自己选图案吗?”

“可以呀,好多人在网上找自己喜欢的图,然后拿过来让我们照着文呢。你有心仪的图样了吗?”

余初犹豫着,说:“我想自己画一个试试。”

店员给他拿来纸笔,那图案像是早就存在于他的脑子里了,笔尖在纸上方羞怯地准备了一小会儿,便毫不犹豫地画了出来:两条水平方向的波浪线,上长下短,近乎平行,表示水波;上空由两笔组成一个肖似对号的标记,只是那两笔不是直的,而是弧线,一只意象化的飞鸟。

店员问:“这是什么意思?”

余初解释:“江水,海鸥。”

“打算文在哪儿?文多大?”

余初又想了一会儿,在自己大腿根处比划了一下,然后用食指和拇指圈了一个圆,“就这么大吧,平时能用内裤盖住,不会被人发现。”

“黑色还是彩色?”

“黑色。”

店员眼里显露出算计,说:“这个图太简单了,文出来不好看。”

余初警惕起来,问他:“你们怎么收费?”

店员给他介绍价格表,果然是图案越大、越复杂,就越贵。

余初指着墙上的几幅作品问他:“这都是你们店做出来的吗?”

店员说:“是,我们老板文的。你看,是不是大一点儿的复杂一点儿的更好看?你这种线条的看起来太小气了。”

余初讨厌他这么形容自己的图,冷下脸来,说:“叫你老板出来,我要他给我文。”

“你这么简单的小图我们老板不文。”

“我加钱。”余初指着价格表上包整条腿的价格,“我按这个价付钱,但是得是你们老板亲自给我文。”

店员定定地看他一眼,扭头去了后面。不一会儿,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留着长头发的男人出来了,先打量了余初两眼,问他:“成年了吗?”

“成年了。”

“有证件证明一下吗?”

余初听出他态度不好,但考虑到他的水平,忍了,给他看自己手机里翻拍的准考证,“高考完了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