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吻一缕烟(2)+番外

过了一会儿,郑铎又说:“你今天就给我当好司机,别让我爸知道,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余初就又觉得是郑铎可气了。

郑铎扭过头来笑着问余初:“我说对了吧,我爸这个新司机可能耐了,我就说咱老班儿肯定能被他骗过去。人家可是——”他卡壳了,转头问旁边:“你哪个大学的来着?”

余初坐在驾驶位后面,只能通过后视镜看到那男人的一角额头,听见他说了一个大学名字。连他们这些高中生都听说过的,那肯定是好学校。

郑铎补充:“还是博士。”

余初听出那男人笑了笑,还听出自嘲的意味,“没读完……没什么用。”

郑铎对余初不错,余初不愿在心里嘲讽他,可他实在是太爱学他爸的官派头了,嘿嘿一笑,说:“那倒是,你巴结好我爸比考十个博士都有用。”

余初伸长腿在副驾后背用力踹了一脚。

郑铎叫了一声,扭过头来问他:“干嘛?”

余初冲他举起手机:“李琦他们都到了。”

郑铎赶紧催那男人:“你赶紧的!今天我做东,别让我哥们儿他们等我!”

余初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眼睛又瞟向后视镜,看着那一角额头,心想,那人其实未必会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扫雷都很无效,干脆不扫了,希望大家自行斟酌、自行决定吧,并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

感谢一位读者推荐的Lorde的歌,很配余初!《a world alone》这首,“people are talking, people are talking,(but not you)”。

余初说谭知静像画。短视频和影视剧都在talking,而画是安静的。视频与影视剧是将声光电主动打到人脸前;而画是静止的,是看画的人忍不住越凑越近,欲一窥究竟,看透一层颜料,下面还有一层,盖在最下面的图层永远都看不透彻。

之前喜欢写有爱情的人生,这次试一下人生里的爱情。

第2章 两秒

一路上郑铎一直回头和余初说话,余初显得兴致不高,后来干脆戴上降噪耳机,拿出一张单词表开始背单词。

郑铎倒不生气,除了两人交情的缘故,还因为郑副处和余副局在工作上亲近,而余副局还没到四十二岁,前景看起来更好一些。

余初和郑铎两个,加上今天相约的几人,都是郑铎从小就认识的伙伴。余初是前几年才搬过来的,因为郑铎的关系,或者说因为郑副处和余副局的关系,很快便也和小团体相熟了。

余初和郑铎他们本来都在一所私立学校上学,但郑副处不知怎么突发奇想,要把郑铎转去公立的重点高中,还怂恿余副局一起。郑副处这是怕儿子在公立学校里闹事,想靠余初帮忙管一管郑铎。所以余初实际是被郑铎连累的,被一起转去单词与卷子的汪洋大海里,成为重点高中普通班里独树一帜的差生。

余初坐在后座,装模作样拿着单词表,但心思当然不在单词上。他时不时偷瞟一眼前面,可那男人只是开车,对车内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像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司机。

余初只能对着他的椅背回想刚刚看到的样子:能让老班儿选择性失聪的英俊长相,画一样的气质,干净的短发,黑色的长风衣,油亮的棕色皮鞋。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好看的大人的样子。

余初心里明镜一般,这男人不生郑铎的气,也不关心自己和郑铎聊什么,是因为他根本没把自己和郑铎当回事。不把小孩儿当回事,大人都这德性。

这个大人是郑副处专门找来监督郑铎的。

今天是郑铎生日,郑副处允许儿子呼朋唤友去庆祝,又怕儿子和朋友喝多了胡作非为,就找了个人来监督。

余初讨厌郑副处身上的一些做派,也不认为他是个合格的家长,但不可否认,郑副处还是挺疼儿子的,特地找了一个“年轻人“,希望能和这群半大小子们玩儿到一块儿,别扫他们的兴。

可郑副处不知道,二十多岁的大人对郑铎他们来说已经太老了。他更不知道郑铎已经高三,多了两节自习课,而他选中的这名年轻人竟然两头讨好,成了郑铎逃课的帮凶。

余初不知郑铎是怎么收买的这个人,威逼?利诱?想不出他会吃哪一套。

到了目的地,那男人又开始偏向郑副处,不放两个小的先下车,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停车。

郑铎不高兴了,说他:“你就那么听我爸的话啊?今天你可是我司机!”

充当司机的人好似没听见,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盘往停车场拐。

郑铎“啧”一声,准备说更难听的,被余初在椅背上踹了一脚。余初问他:“你喊肖凡他们了吗?”

“嗯?”郑铎的火气被打断,转过头来问:“喊他们干嘛?”

余初摘下耳机,挂到脖子上笑着说:“我就问问。”然后又同他说起别的。余初一直拉着郑铎说话,直到“司机”把车停好。

“走吗?”“司机”熄了火,问右边,侧身的幅度比较大,像是同时问车里的两个人。

郑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地看眼窗外,想起自己刚才正准备为停车的事发火来着,但似乎已经没了必要,一口气卡在了胸口,不知该上还是该下。

余初又踹他椅背一脚,笑着说:“干嘛呀你,还不下车!你是不是想回学校做卷子去了?”

郑铎一听“卷子”两个字就犯恶心,怕了似的摆摆手,赶紧下车了。

余初自己却没动,看着前面那男人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眉心微微蹙着,像是有顶要紧的话要和自己说。

比隔着教室那次对视近太多了,余初能在他眼里看到自己。

心跳快起来,余初从紧张地等他道谢变成晃晃悠悠往他的眼睛里陷,但只陷了两秒就清醒过来,忙往外逃,又被那双薄嘴唇半路拦住。

那双嘴唇的形状十分好看,颜色似乎比别人淡一些。余初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嘴唇是新鲜的,在教室里看到的嘴唇也多是新鲜的,而酒桌上看见的嘴唇则多是绛紫的。

眼前这双嘴唇薄薄的,颜色也浅淡的,却不是干瘪和苍白;它们沉默,但唇角深刻,让余初感到这双唇里蕴含着力量,因此十分想看它们履行嘴唇应尽的职责。

然而那双唇只是略微抿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又转过去了。那男人下了车。

余初是最后一个下来的,那人站在车边等着他。余初在想象里感觉到那男人的视线依次落到自己推开车门的手背、先迈出去的左脚、被左脚带出去的左腿……最后是脸颊、鼻梁、睫毛和嘴唇。

他关上车门,那男人几乎同时摁了下车钥匙。身后的车门发出上锁的声响,让余初心里又是一颤,低头用手背碰了碰自己嘴唇,但更像是吻了自己手背一下。他把耳机重新罩回到耳朵上。

郑铎在前面着急地催他们,那男人迈起大步往那边走,余初单肩背着书包,搓着鞋底跟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