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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暴君(104)+番外

若是那鱼竿不是青玉制成,每个关节处都箍着赤金镶宝的环扣;水桶没有描金绘彩,镶珠嵌宝,处处透出豪奢的气息,简直就是一副世外高人图。

轻城目光落到青年面上,因郑潇而阴霾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微笑道:“单二公子,又见面了。”也只有平安伯府的人,可以不求在宣武帝面前露脸,做个富贵闲人了。

青年闻声睁开眼,认出她来,慢吞吞地翻身坐起,笑容慵懒:“原来是公主殿下。”

轻城道:“我等贸然前来,倒是扰了公子的清静。”

青年含笑道:“若是其他人,自然是扰了清静;公主和那等人岂能混为一谈?您大驾光临,乃世良之幸事。”

原来他大名叫单世良。轻城嫣然:“单二公子平时和人说话,都是这般讨人欢喜吗?”

“公主此言差矣,”单世良托着腮,懒洋洋地道,“我便是不说话,也是讨人欢喜的。”

轻城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只觉得这单二公子当真是个妙人,说着这等大话也丝毫不叫人讨厌,只觉得有趣。

单世良问道:“公主次来,也是参加狩猎的?”

轻城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见她一行所获无几,向她眨了眨眼道,“看来公主和我一样,在狩猎一道无甚天赋啊。”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多半带着挑衅的意味,偏偏他说这话,非但毫无冒犯之意,反倒有一种引为同道中人,相见恨晚之感。

轻城想笑,却故意板着脸道:“单二公子,说人不揭短。”

单世良现出懊恼之色,笑容却依旧坦荡明亮:“怎么办?说都说了,怪我嘴快。”

有些人,天生就有让人轻松的本领。轻城自然不会真的责怪他,微微偏头逗他道:“你说怎么办?”

单世良不慌不忙,指向童子的方向笑道:“不如我请公主吃鱼算作赔罪?”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轻城看看童子手中已半边烤焦的鱼儿,迟疑道:“你确定?”

单世良当然也看到了,咳了一声:“他水平太差,还得我来烤。”

轻城怀疑地看他:“单公子会?”看他养尊处优的模样,一点儿不像。

童子在一边欲言又止,单世良只当没看见,捡起事先削好的树枝,从桶中抓了一条鱼出来穿好,信心满满地道:“这有什么难的?”

事实证明,这事难,很难。

单二公子亲自动手,烤得还不如童子,人家烤的鱼至少还有半边能吃,这位却一烤半生不熟,二烤两边生焦,黑乎乎的一团,压根儿没一处能下口。

单世良倒也不气馁:“第一次没经验,多试几次就好了。”

多试几次还是一个样。

轻城实在看不过眼,开口道:“我来吧。”

她的烤鱼本领还是上一世练出来的,那时她救了赵勰,银钱不足,食物短缺,便常常抓了溪中的鱼儿改善伙食。为防吃腻,更是蒸、煮、烤诸般花样轮流来。在大量实践之下,她烤鱼的技艺日渐精进,烤出来的鱼,连赵勰那个挑嘴的都极爱。

这会儿,她不由技痒,接过单世良手中新串好的鱼,放于火上炙烤。

一条鱼很快烤好,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单世良食指大动,看着轻城的眼睛都在放光:“没想到公主竟是此道高手。”

轻城越发觉得有趣。她早就注意到了,单世良对她的态度虽然亲切风趣,可似乎从没有被她的美貌打动过。这家伙虽然看着一直笑眯眯的,实则都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着她露出双眼放光的表情。

因为一条烤鱼!

轻城将手中的烤鱼递给他。

单世良鼻翼动了动,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坚定地道:“说了请公主吃,公主就不必管我了。”

轻城也许久没有尝过烤鱼的味道了,还真有几分想念,也不和他客气,正要吃上一口。

单世良忽地叫道:“等一等。”

轻城动作顿住,问他道:“你想先吃?”

单世良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堆瓶瓶罐罐,从中找出几瓶一一打开盖子。

轻城愕然:“这是做什么?”

单世良笑道:“这是盐,这是胡椒,这是孜然,这是糖粉,这是香油……”

轻城睁大眼睛:哪有人出门随身把调料带着的?

单世良道:“公主喜欢什么口味,随便配。”

轻城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这些你一直带在身上?”

“那倒不是。”单世良笑眯眯地道,“只不过都打算出来吃烤鱼了,若无调料调味,岂不是辜负了美食?”

轻城道:“那也不用带这么多。”

单世良道:“不每种都试试,怎么知道用哪种调料更美味?”

好吧,他说得有道理。轻城不说话了,专心调味。

有了调料,烤鱼的美味程度果然更上一层楼了。轻城吃完一条鱼,不得不承认:随身带调料的习惯虽然奇怪,可,真是一个好习惯!必须鼓励单二公子继续保持。

轻城吃鱼的工夫,单世良又迅速钓了几条鱼上来,养在桶中,眼巴巴地看着她。

轻城扶额,平安伯府是出了名的富贵豪奢,府中更是养了好几个从御膳房退休的大厨,他总不会连条烤鱼都没吃过吧?

可吃人嘴短,总不好吃完拍拍屁股就走。

况且,此刻阳光明媚,春风和暖,山林青翠,鸟鸣幽幽。在潺潺溪水边烤鱼吃鱼,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反正她也不急着回去,索性答应了单世良,一边烤,一边指点单世良和童子,怎么掌握火候,什么时候翻面。

事实证明,单世良果然是娇养的世家公子,在厨艺上毫无天赋,便是轻城这般手把手地教,也是全无长进。偏偏他仿佛不知气馁为何物,显出了极大的毅力,从头到尾都烤得兴致勃勃的。

眼见他糟蹋了一条又一条鱼,到最后,连童子都看不过去了,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公子,要不您就歇会儿吧?小的来就好。”

单世良抬头,姿态矜贵,神情从容不迫:“不必,下一条就好了。”

轻城的目光落到他面上,噗哧一下笑了出来。青年白净的面皮上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烟尘,鼻尖、脸颊、下颌黑乎乎的几条,显得分外滑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毁了不知多少条鱼后,单世良终于成功地烤出了一条不焦不生的鱼,洒好调料,献宝般送到轻城面前:“老师,这条是学生孝敬你的。”

轻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单世良骑着一匹颇为神俊的乌云盖雪,慢吞吞地跟在轻城的队伍后。乌云盖雪不耐烦地喷着鼻子,想要撒丫子跑,却被主人紧紧拉住缰绳。

轻城忍不住回头看他。

单世良一脸纯良地道:“跟着你们走,就不会迷路了。”

轻城无语:他不认得路,他身边的童子也不认得路吗?若没有碰到她,难道他还会在山林里住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