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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是个技术活(137)

江苒笑道:“不是有鸣叶吗?你是伤员,好好养伤,就放心歇了吧。”

杏娘垂下眼应了,规规矩矩地退下。

鸣叶道:“姑娘,我去打水,服侍您歇了?”

江苒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阴郁。她确实累了,可还不能歇,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处理。

她抿了一勺杏仁茶,感觉有了些力气,让鸣叶叫骆秋娘进来。

卫襄派了人去找骆秋娘,一直没找到,还是晚上家宴时骆秋娘自己找回来了。从她派骆秋娘去跟踪金豆豆,到骆秋娘自己回来,这期间这么长的时间,骆秋娘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骆秋娘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双膝跪地,羞愧地道:“姑娘,属下办砸了差事,请姑娘恕罪。”

江苒慢条斯理地啜着杏仁茶,没有理会她。

骆秋娘干瘦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头深深伏了下去,一副谦卑的姿态。

江苒慢悠悠地把杏仁茶喝了一半,这才淡淡开口道:“究竟怎么回事?”金豆豆的身手虽然不弱,但骆秋娘也不差,就算把人跟丢也不至于迟迟不回。

何况,骆秋娘的第一职责是护卫她,既把人跟丢了,就该马上回来。当时在聚福楼情势危急,若不是卫襄及时赶到,自己就危险了。

骆秋娘委实失职了。

骆秋娘以头叩地:“姑娘,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们抓了我的弟弟。”

原来如此,她倒老实。

江苒放下杯盏,心中冷笑:对方的动作还真快,今天卫襄刚把骆秋娘给她,他们就把骆秋娘的弟弟控制了。

不对!她心里一震:从骆秋娘重新跟她到发现金豆豆期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对方就是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骆秋娘有个弟弟,并把人控制住。除非……

江苒目光闪了闪,冷不丁地问道:“你弟弟是什么时候被他们抓走的?”

骆秋娘身子一僵,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

果然如此。江苒的神色冷了下去,声音虽然依旧柔和,却已透出逼人的锋锐:“你在郭六小姐身边时,就已经被要胁了。”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骆秋娘和鸣叶都是今天开始重新跟她的,对方能及时要胁住骆秋娘,却没有拦住鸣叶,显然并没有料到卫襄今天会把人给她。

骆秋娘目中流露出悲哀:“姑娘,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鸣叶柳眉竖起,气道:“你为了你弟弟,就可以背叛姑娘,背叛主子?”

骆秋娘并不辩解,俯首木然道:“请姑娘责罚。”

鸣叶还待再说,江苒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孰轻孰重,人人心中自有衡量。在骆秋娘心中,自己比不上弟弟重要,她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原谅对方。

她望了跪在地上任凭处置的骆秋娘一眼,淡淡道:“我不怪你,你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合适的选择,但我也不能再用你了。明日你去大管事那里领五十两银子,回家去吧。”

骆秋娘意外:“姑娘,你不责罚我?”

江苒道:“你虽保了你弟弟,但好歹没有把鸣叶跑去报信的事告诉对方。”

骆秋娘愣住,她没有想到江苒竟然注意到了,还因此对她网开一面。

她一直保持平静的面孔不由微微动容,颤声道:“姑娘,我从来没把你院里的任何事告诉过别人。”

江苒心中一动,看向骆秋娘。江家骆秋娘还是第一天到,她这么说,是猜出自己和“郭六”是一个人了?可她这么做实在不聪明。

江苒淡淡道:“你不过是第一天到我身边,又能知道我什么院里的事。”

骆秋娘神色黯淡下去,颤声道:“是属下说错了。”

江苒却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你先下去吧。”

骆秋娘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磕了一个头,满面歉疚地退了下去。

室中又恢复了平静。鸣叶忍不住问:“姑娘,你就这么放她走了?”若换了主上,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只怕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苒幽幽道:“她毕竟服侍过我一场,行事也算是留有余地,未将事做绝。再说,她并不是奴仆,也没签下卖身契,难道我还能对她动用私刑?将她赶走也就罢了。对了,”她顿了顿,提醒鸣叶道,“骆秋娘的事记得转告十一殿下。”

“是。”这件事她当然会禀告主上,姑娘为什么还要专门提醒她一句?鸣叶似懂非懂地应下。

江苒心中叹了口气:鸣叶竟还比不上骆秋娘伶俐。

骆秋娘告诉她自己被人要胁,只说弟弟被人控制,却不肯说谁,她是料定了他们一定会循着这条线索去追查幕后之人吧。

这样,即使骆秋娘即使不说是谁,也等同于告诉了他们。幕后之人甚至根本怪不得骆秋娘。

真是可惜了,这个骆秋娘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明显的弱点,还真能成为她的得力助手。

鸣叶见她满脸掩不住的疲色,心疼地道:“姑娘,您今天实在太累了,还是早些歇了吧。”

江苒也委实有些支持不住了,任鸣叶服侍她梳洗上床。可到了床上,明明疲累万分,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她隐约有着预感:若一切真是陈文旭所为,若那人还活着,绝不会放任她顺顺利利嫁给卫襄。那个疯子对她的执念有多深,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凭什么?她心中怨气横生:上辈子他毁了她一生,这辈子他还想再这般欺她、害她,她凭什么要让他再得逞一次!这辈子,她绝不要这人插手到她的任何未来。

*

晚上失了觉,结果就是早上怎么也醒不过来。

鸣叶在她耳边叫了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外面天光大亮,她不由吃了一惊:“什么时辰了?”她本来还打算趁父亲早朝前去请安,把昨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一说,也让父亲有个心理准备。

鸣叶一边服侍她穿上外衣,一边笑道:“已经辰时过了,老爷知道姑娘昨晚累到了,一早就传话过来,免了姑娘今早的请安,让姑娘好好休息。又说二太太路上辛苦,让姑娘早上不要去打扰她,也不用去请安了。”

江苒啼笑皆非:父亲也太宠着自己了,今日是二婶到后的第一个早上,她怎么也得去过个场才对,否则就太失礼了。

她简单地用了点早饭,就由杏娘陪同,往俞氏和江蓉的院子而去。

俞氏正开了箱子清点衣料。见江苒过来,忙招手叫她道:“苒苒,快来看看,我记得我藏了好些上好的皮毛,正好趁着这次整理箱笼找出来,你出嫁时带一些去。”

江蓉也在一边看,闻言,拿起一块整张的火红狐皮,笑眯眯地道:“这块皮毛给姐姐做新衣正好,姐姐生得白,衬姐姐的肤色。”

江苒笑着推辞:“不用了,二婶。这些父亲都给我备了,你就留给蓉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