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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89)

储仙宫当年为了消灭傀儡道,也曾下过功夫研究,故而裴元瑾不假思索道:“有两个。一个是容越的亲妹妹,贤妃容荣;另一个是代替容荣嫁给云中王的容越堂妹,容惠。”

傅希言抓重点:“代替容荣嫁给云中王?”短短一行字,扩写一本书啊。

裴元瑾道:“容家当年支持云中王。”

“陛下这能忍?”杀头皇帝难道是炒作出来的人设吗?

裴元瑾道:“陇南王与云中王事败后,手下的两股力量合二为一,逃往北地。”

傅希言脱口道:“北地联盟?”

这些事情其实朝中大多数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傅希言以前表现得太像个纨绔,傅辅和傅轩自然不会把这种容易掉脑袋的“常识”告诉他。

裴元瑾道:“容家若亡,北地必战。”

傅希言顺着思路往下想:“防守北地的是平罗郡王,而他的孙子前阵子已经进京。”大战前,扣押质子。这是防止平罗郡王背刺。

所以,皇帝为了对付容家,早已深思熟虑,布局深远。

“可是容家现在已经差不多完了,难道……”傅希言震惊地一拍掌,恍然道,“铁蓉蓉是傀儡道的人。”

所以她有可能……

控制……

任何人。

傅希言将自己代入建宏帝的位置,也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试问,哪个皇帝能够接受自己身边的人谁都有可能是别人操控的傀儡?

错怪寿南山了,今天他们讨论的议题,果然需要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哪怕四周没人,傅希言也忍不住压低声音问:“皇帝会不会也是被……”操控的?

不对,如果皇帝被操控,就不会对付容家了。

北周皇帝上位的手段充满了小人算计的阴暗伎俩,桩桩触碰逆鳞,实令裴元瑾不喜:“与虎谋皮,自然会有防虎手段。”

“与虎谋皮?”

今日信息量太大,傅希言坐在船上,整理了好一会儿,猛然道:“铁蓉蓉应该是贤妃容荣。”

如果铁蓉蓉是云中王妃,那云中王事败多年,容越必然不会留在镐京坐以待毙。他留在镐京,是因为亲妹妹有着强大的实力,可以与皇帝抗衡,保他平安。

可从结果来看,不管是妹妹入宫,还是自己放浪形骸,陛下亡他之心未死。而裴元瑾说“容家若亡,北地必反”,也说明容家和北地并没有反目成仇。

那皇帝杀容家的动机就更明确了。

想通这件事,有些事便自然而然地想通了。

傅希言道:“皇帝不动容家,是在等贤妃反扑。”

既然傀儡被控制之后并不容易辨认,一个个找很麻烦,但是把操控者逼上绝路,让她亲自把手中的牌亮出来便会简单得多。

裴元瑾意兴阑珊:“都是狗咬狗。”

若非混阳丹服用者出现变故,他绝不会此时出现在北周朝廷这乱局里。

他来镐京之后,几乎足不出户,除了此地乌烟瘴气,他兴致索然之外,也是安定北周皇帝那颗敏感的心,不想节外生枝。

那次凌晨翻墙之后,风部就告知皇帝悄然放了两千人马进京布防,各个城门的人手也翻了倍,永丰伯府就更不用说,里里外外都是眼线——建宏帝的提防之意,昭然若揭。

傅希言叹了口气:“就算是狗……”

裴元瑾突然目光一凛,手指微抬,河水升起一道水幕。

一支箭矢瞬间破水幕而出,袭到傅希言的太阳穴附近。

傅希言躲闪已是不及,原本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金铜光泽。裴元瑾双指看似漫不经心,却恰到好处地撩起,在箭尖碰到傅希言皮肤的前一秒,分毫不差地夹住了箭身。

傅希言缓缓转头,那抹了一层黑色的箭头正对他的眉心,散发出淡淡腥臭:“有毒?”

裴元瑾举起箭,对着灯笼看了看:“南虞破墙弩。”

诡影响雷弹,南虞破墙弩……

傅希言咋舌:“为了杀我,他们真是科普了不少远程利器啊。”

“少主,少夫人……”寿南山踏空而来,一手还提着一个黑衣人。

裴元瑾说:“你负责的河岸警戒?”

寿南山双足轻轻地点在船尾,尴尬道:“人我已经抓到了,但自杀了。”轻松的口气显然没有将这个刺客放在眼里。

傅希言看他要把尸体往船上丢,忙阻止:“人生的小船,容不下第三个人。”

寿南山露出了然的笑容:“少夫人说的是,那我带他走?”

傅希言说:“我们也走,你送我们一程。”

寿南山揶揄道:“良辰美景……”

裴元瑾打断他:“毁于戒备不严。”

寿南山:“……”

有武王助力,小小渔船开出了乘风破浪的爽感。

傅希言到岸后仍有些意犹未尽,在寿南山提出下次再来时,难得的没有反驳。

*

浐河坐落于镐京城外,归来时,城门已闭。

不过傅希言知道今日晚归,特意托叔叔去申报了一个晚归开门放行的许可,生怕裴元瑾和寿南山一个激动,又翻墙进去。

即便如此,今日城门卫也审查极严格,将马车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又将身份核查了两遍才放行。

夜幕深沉,马车行在路上,马蹄与滚轴声寂寞。

傅希言还在心里嘀咕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就听到迎面似有应和的马蹄声。

寿南山问:“要不要我看看对面是谁?”

大冬夜的,傅希言一点都不好奇:“萍水相逢,何必相交。”

两辆马车相遇,正要擦车而过,对面的车厢突然打开窗户,探出头问:“请问是永丰伯府哪位公子?”

傅希言依稀觉得声音耳熟,开窗看去,就见梅下影正笑吟吟地望过来。

“原来是梅大人。”他随口问,“梅大人这是要出城?”

梅下影说:“我家在那个方向。”

傅希言抱拳:“那我就不打扰梅大人回家了。”

“傅大人,你看了我上次那幅画,觉得如何?”

傅希言觉得有些古怪。不是这句话古怪,而是他的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上次自己看到画后,他明明匆匆地收了起来,为何这次主动提起?

难道那幅画果然是他有意给的暗示?

傅希言说:“个中奥妙,太过玄奇,未能参悟,还请梅大人指教。”

梅下影笑了笑:“听闻傅大人最近去了明济寺,还出资接济普救病坊的老人。身居高位,不忘扶危济贫,这样的作品才称得上奥妙玄奇,梅某自愧不如。夜已深,就不打扰大人赶路了。”

说罢,关了车窗,缓缓离去。

傅希言关上窗,回头看车内另两个人:“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走,他跟我聊天,我跟他聊天,他又走了……是嫌我不够健谈吗?”

裴元瑾说:“他一直在看你。”

傅希言想歪了:“……不够健谈的人,都不配被对方看着讲话?”

寿南山笑了笑:“少主的意思是,他与你说话时,一直在观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