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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将心养明月(41)

她只说自己是委屈难过,是想念他。

回到家中,秦既明的房子中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林月盈也不介意,她就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双肩包,洗完澡,换了睡衣。秦既明才看到,她小腿上一大块儿分明的淤血乌青,触目惊心。

她解释说是滑倒、跌出来的,已经没感觉了,要他别担心。

嘴巴上讲不痛了,秦既明拿活血化瘀的药油给她揉淤血时,她还是痛到手指紧紧抓紧身下的抱枕,眼里含着疼出的泪花看他。

可怜极了。

于是秦既明放缓了力道:“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我不疼,”林月盈擦眼泪,“是你,就不疼了。”

……

那个时候,林月盈半夜里打电话,哭着说想和他一块儿住,不想和秦自忠住一起了;现在又主动提出,她想要搬走,想去住爷爷留下的房子。

独立自主,有自理能力,能够照顾好自己。

这也是秦既明和秦爷爷希望她能做到的。

挺好的。

秦既明还是有很多不赞同的理由,来拒绝林月盈和他“分居”。

譬如林月盈没有任何独自生活经验,她连水费电费燃气费都没有缴纳过。

林月盈举手:“可是这个不难的呀,你不要把我当小学生。我都已经查过了,支付宝就可以交;而且在学校里,我也会和宿舍长一块儿交电费,不会太难。”

秦既明说:“你不会做饭。”

林月盈说:“还有外卖软件呀,而且我一般吃学校食堂,需要自己做饭的时候不多……而且,我还可以来你这里蹭饭呀。”

她说:“我只是搬走,又不是和你断绝关系再不来了。”

秦既明又说:“女生独居,容易被坏人盯上。”

“我已经从网上学到了,在阳台上挂几件男生的衣服,然后门口鞋柜也摆上几双男生的鞋子,外卖软件上的昵称改成’AAA修车厂王师傅’,姓名填王大贵,”林月盈分享着自己搜到的女生独居小技巧,“而且喔,我已经看过啦,那个小区旁边就是公安局,离得好近好近。我觉得不会有小偷或者坏蛋敢在公安局旁边的小区干坏事吧?”

秦既明说:“或许会有邻里矛盾。”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啦,”林月盈说,“楼上楼下都是和善的老人,我上次去还给她们送了好吃的饼干呢,她们很欢迎我搬过去做他们的邻居,还叫我没事的时候陪他们多说说话。”

秦既明不言语。

“况且,”林月盈说,“宝珠和红红、一量哥、观识他们也说了,如果我星期六一个人住着害怕的话,他们可以过去陪我玩。”

秦既明说:“你已经先同宋观识说了?”

“对啊,”林月盈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顿一顿,秦既明摇头:“没有。”

聊这些的时候,他们刚刚吃过晚饭,阿姨已经走了,厨房中的洗碗机在工作。秦既明和林月盈已经同居了四年之久,将近五年,时间长到秦既明尚未想过她真的要独居。

电视正在播《新闻联播》,林月盈哼着歌,在拆今天买的衣服,打算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挂在衣帽间中,茶几上的壶中煮着玫瑰花蕾和桑葚,秦既明这几日有些眼睛痛,这些花茶还是林月盈搜索来的护眼方子,也是她去中药店抓来的材料。

“对啦,”林月盈抱着衣服,探出一个脑袋,看哥哥,“我们学校今年的元旦晚会,你会来吗?”

秦既明说:“那天我有应酬,已经推掉了学校的邀请。”

林月盈说:“喔,那等到我上台表演的时候,我就让舍友帮我录制视频喔。到时候发给你,你绝对想不到我演什么。”

秦既明笑了,说好。

她搬走已经俨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林月盈就是如此,一旦她下定了决心,莫说是十头牛,二十头牛也拉不回。

元旦晚会很快到了,林月盈和班上同学彩排的节目效果很棒,林月盈还在后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前面观众笑声一波又一波,她还好,不算特别紧张,等上台后,还悄悄地提醒了另外一个差点忘词的男同学,齐心协力,把整个节目都圆了回去。

秦既明没来,蔡俪和苏凤仪、黎敏慧都录了,林月盈选了一个最清晰的,发给了秦既明。

秦既明在半小时后回复她。

「很可爱」

林月盈:「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的妹妹呀」

……

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周。

大部分专业课都安排在元旦之前考完了,元旦后组织的考试,基本都是各专业的专业课程,还有一些因意外而延期的选修课考试,比如林月盈选修的那节BCC语料库。选修课的考试不会太难,负责监考的,也是他们这一门课程的老师。

林月盈很轻松地完成考试,提前交卷,离开教室的时候,外面天色正黄昏,薄薄一层雪,冬日的傍晚总有种静谧又令人沉静的氛围,好像下一秒就能踩破道路跌入记忆里同样的黄昏。

林月盈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人叫她:“林月盈。”

林月盈转身:“怎么啦?”

李雁青交卷也很快,在她意料之中。

他的坏脾气程度和学习能力成不可思议的正相关。

李雁青走到她面前,说:“上次那个衣服……”

“喏,你看,已经洗干净啦,”林月盈将自己身上的新大衣展示给他看,自己还转了一圈,笑眯眯,“你看,是不是干干净净?我好佩服清洗店的人员喔,完全不留痕迹,太厉害了。”

她能感觉到李雁青松了一口气。

“还是要说声对不起,”李雁青明显不擅长道歉,他说,“抱歉,干洗费多少?”

“不用在意啦,我有清洗店的包年会员,不用白不用,”林月盈信口胡绉,“你要是真觉得愧疚,那就听我的,适当提高我们的制造成本,给产品升级一个好看的炫酷外观。”

李雁青的唇动了动,他说:“社里的经费不能随便花,我们——”

林月盈叹气:“好啦好啦,知道你会这样讲。没事,别放在心上。还有别的事吗?”

李雁青低头,在自己的黑色书包里摸了摸,摸出一支钢笔。

“那天弄脏你的衣服,我还是心里不舒服,”李雁青硬邦邦地说,“我没什么可以赔给你的,这里有一支钢笔,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90年代国产的,新的,外观还可以,挺好看,送给你。”

林月盈拒绝:“不不不,我——”

“库存老钢笔不值钱,我爸之前开小卖部,家里囤着些,”李雁青又递给她,“给你你就收着。”

他说:“你拿着它,我心里还能好受点儿。”

林月盈无法再推辞了,她对金钱没有太多概念,只怕东西昂贵——林月盈不是不收昂贵的礼物,但对于李雁青来说,她不想收他的贵重物品。

她小心地收着,说:“谢谢。”

李雁青不说话,大约的确不习惯这样和她温和沟通,顿了顿,扶了一把肩上的黑色旧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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