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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91)

作者: 十方海 阅读记录

原本还想解释先生没死的桃夭一听见他如是说,立刻又将话咽了下去。

她瞧着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极为护短,若是以后再碰到先生,岂不是要仗势欺人?

还是不说算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想来她说个小谎话也无伤大雅。

许凤洲见时辰实在不早,道:“咱们现在就得走。先乘坐马车到瓜洲渡口,然后换成水路去金陵。若是快些,三五日便到金陵。”

桃夭低下头,“可我,我根本没有准备,能不能等我考虑几日先。”

若是搁在平时,莫说几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陪着她慢慢考虑。可眼下情况紧急,狼子野心的江兆林同居心叵测的靖王还在金陵,且不说他与太子也有自幼的交情在里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于情于理都得回去复命。

只是他兄妹二人才相认,若是叫她知道自己擅离职守,她心中定然愧疚难安。

他既说了要护着她,便绝不会叫她为他担忧,思虑片刻,出了屋子找到正在安慰宋大夫夫妇的赵淑兰,道:“阿宁不肯走,劳烦陈夫人帮着劝劝。”

一听说许凤洲立刻就要带桃夭走,莲生娘哭得更狠了,就连赵淑兰也红了眼眶。

可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她自然得帮着劝。

宋大夫见赵淑兰进了屋子,也劝莲生娘,“孩子是回家过好日子了,咱们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是落泪不止。

这时许凤洲向他二人郑重行了一礼,“两位的救命之恩,我代我妹妹在此谢过!”

宋大夫哪里敢受他的礼,侧身避开。

许凤洲已经叫随从递了银票上前,“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请二位收下!”

不待宋大夫拒绝,他话锋一转,冷冷道:“我不希望从此以后在外头听到任何人议论我妹妹做过寡妇的事情!”

只要出了姑苏,这世上再也没有寡妇桃夭,只有相府嫡出的千金许筠宁。

宋大夫瞧着官威甚大的许凤洲,不知怎么就怀念起谢珩来。

同样都是长安人,且谢先生的气度较之眼前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怎性子差距那么大。

谢先生虽不爱讲话,可待人也算是温和有礼,即便是瞧他不顺眼,也从不曾这样威胁过他。

果然人还是要放在一处对比才能体现出好处。

他道:“请您放心,我夫妇二人必会不会同任何人提桃——”

许凤洲横他一眼。

他立刻改了口,“许小姐半句话!”

许凤洲这才满意,叫侍从再次将拿银票给他。

宋大夫仍拒绝,“我不要。”

许凤洲以为他嫌少,正要叫随从再多给些他,赵淑兰从屋子里出来。

他忙问:“阿宁如何说?”

赵淑兰看向宋大夫,“她说若是宋大叔同宋大娘同她一起去她就去,若是他们不去,她也不去。”

这话别说许凤洲愣住,就连莲生娘都忘了哭。

宋大夫怔愣片刻,背过身摸眼泪,“我不去!”这孩子怎么就是那么固执,不肯跟谢先生也就算了。可眼下是亲哥哥,且还是那样显赫的家世,有什么舍不得的!

怪不得人都说她傻!

许凤洲在院子里徘徊片刻,看向宋大夫夫妇,“她叫你们去,你们就必须得去!”总归养两个人,也不费什么。

宋大夫梗着脖子道:“我不去!”凭什么他叫他去,他就得去!

许凤洲没想到他一个庶民竟然这样固执,正欲发作,桃夭从屋子里出来,泪眼汪汪望着宋大夫同莲生娘。

“我同你阿-你宋大娘,”宋大夫一想到从此以后成了陌路,眼泪又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擦擦眼睛,殷切嘱咐,“我们年纪大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你好好同你哥哥回家,莫要挂念我们。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桃夭不说话,只是哭,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看得人心都碎了,就连赵淑兰也哭倒在陈壁安怀里。

宋大夫急了,“你这是作什么,你就是哭我们也不走!”

桃夭眼泪流得更勤了。

“他不去阿娘跟你去,咱们一同去找你莲生哥哥!”

终是舍不得桃夭的莲生娘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

莲生就那样去了长安,甚至连个归期都不曾告诉她。

若是桃夭再走,她不晓得怎么活下去。

她不管桃夭是许家千金还是什么身份,总归是她养大的孩子,就算不是女儿也是儿媳。她去长安给她做老妈子使唤也好,怎么都行。

总归能在一处。

“阿娘!”桃夭再也忍不住,抱着她一同恸哭起来。

在场的无不动容,就连许凤洲眼眶也红了。他也终于相信这两个老实憨厚的人是真心待她妹妹好,心底也对他二人多了几分敬重,郑重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两位老人家同阿宁一块去长安,我许家绝不会亏待二位!”

宋大夫对于他这些承诺并不敢兴趣,心里被桃夭还有莲生娘哭得没了法子,只好道:“别哭了,我去还不成!”

许凤洲同一旁的沈时皆松了一口气。

赵淑兰夫妇自然也为桃夭感到高兴。尤其是赵淑兰想到明年自己也要回长安,往后与桃夭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也少了几分感伤。

只是走得这样急,好些事情根本来不及交代。

桃夭与宋大夫还有莲生娘商量一下,决定把家里的钥匙先交给赵淑兰,托她转交给张氏,叫她先帮忙照看着屋子。

往后的事儿谁说得准,万一以后还回来呢。

赵淑兰自然无不应承。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以后,三人各自收拾了衣裳。

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等着,宋大夫同莲生娘终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不停回头望。

只是再舍不得,若是桃夭走了,独独留下他们二人,似乎生活更加没有盼头。

同样不舍的桃夭打量着自己生活了六年多的家,眼泪又滚落下来。

她将宋大夫夫妇先哄上马车,然后将许凤洲拉到一旁,小声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许凤洲替她擦干眼泪,问:“何事?”

桃夭哽咽,“我想立个衣冠冢留给我夫君。”

此去一别,不晓得几时才能再回来,她得给莲生哥哥一个交代,免得他一个人留在此处伤心。

许凤洲没有想到她竟然与她夫君的感情这样深厚,立刻叫人在院子后面挖坟。

雨天泥土松软,护卫们很快在宋莲生的坟墓旁挖好坑,又找了一块木板削得四四方方。

桃夭将叠放整齐的衣裳用油纸包了放进去,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木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待做完这一切,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许凤洲也向自己尚未蒙面的妹夫拜了三拜,又见此处少了一处坟,忍不住问:“我另一个妹婿的坟在哪儿?”

路上他听沈时说还是个入赘的。

原本还很伤心的桃夭呆愣住,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道:“得了传染病,烧了。不埋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