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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405)

有了跨国婚姻之后,许多原本看不见摸不着,却确实存在的隔阂好像也都随着这对新人的诞生瓦解,两边往来越发频繁,也有更多敢于尝试的未婚男女结伴说笑。

阿德闲时就庡同张娘子等人磕牙,“要不了多久,小崽儿们怕不是就遍地跑了……”

等有了下一代,他们的人就算正式扎根,不分彼此了。

大禄文化远近闻名,本地人俱都又敬又畏,崔瀚一行人到了之后,也有部分土著开始尝试学说汉话。

如今有人成婚,阿德等人便借机教授汉语、汉字,一场文化入侵运动悄然而迅速的铺展开来。

娘子军中有几人出身江南桑农,与当地人交了朋友后,也跟他们深入去玩,竟意外发现几株野桑树,十分惊喜。

于是下次有人过来时,便带了蚕种和纺车,就此养蚕织布。

众土著眼见她们从一只只小虫子身上变出丝线来,活像见了神迹,又惊又喜,吓得哇哇乱叫。

张娘子等人便都笑,有关系好的,也教她们养蚕织布。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好些人就穿上了本地蚕丝织就的薄衫。

大禄的蚕吃了海外岛子上的野桑叶,吐出来的丝也有所不同,略硬略挺括,手感有点像后世的双宫缎。

但光泽度并不差,送回去给师雁行看时,她也啧啧称奇。

眼见到了年底,彭老等一干老技工紧赶慢赶,好算赶在大年三十准备完毕。

“赶紧的,都趴好了!”那炮手忙得满面黑灰,只露出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精神亢奋异常,“老子给你们放个大爆仗!”

众人闻言,俱都跑得屁滚尿流,纷纷钻到岩石后、大树后躲藏,又捂耳朵。

见众人都躲好了,那炮手才点燃引线,眼见火星一分二、二分四,顺着几条引线顺利烧出去,这才一溜烟儿跑了。

“轰!”

“轰轰!”

烟尘四起,地动山摇,果然好个大爆仗!

短暂的沉寂过后,崔瀚带头欢呼起来,神情狂热,“过年啦!发财啦!”

远在大禄的京城之中,师雁行正与家人煮饺子,突然也不知怎的,心底生出强烈的向往,扭头往遥远的东南方看了一眼。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唯有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满天烟花。

“怎么了?”柴擒虎凑过来问道。

“没事。”师雁行笑笑,“就是觉得,好像有很好的事情发生了。”

柴擒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眼,心头微动。

“姐姐,姐夫!”鱼阵从厨房那头探出脑袋来,挥舞着漏勺喊道,“吃饺子啦!”

江茴亲自端着碗,拿着筷子走过来,“大冷天的,凑在窗边发什么呆?快来吃饺子,我可包了金锞子在里头!”

柴振山和林夫人不在,两边还是凑在一处过年,很热闹。

柴擒虎一听,立刻拉着师雁行往回跑,“走走走,吃饺子!”

师雁行反握住他的手,“走走走,抢金锞子!”

说完,众人都笑了。

第一口就吃到了金锞子,师雁行就笑,这么多年了,江茴还是老一套。

但她很喜欢。

她忍不住又往东南方看了眼,视线穿过绚烂的烟花和无垠星空,好像一直看到了海的另一端。

真是不错的一年!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后面应该还会有几个番外,你们有特别想看的方向和人物吗?

第203章 番外一:二师兄

九月初的清晨,几辆满载的马车踏著第一缕晨曦,晃悠悠驶入京城。

两颗小脑瓜不甘寂寞地从车窗裡钻出来,好奇地打量著,「师兄,这就是京城吗?好热闹哇!」

前头赶车的青年下意识放慢车速,闻言笑道:「那是自然。」

说著,他也忍不住看向两侧鳞次櫛比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说给两个小师弟,又像说给自己听,「这就是京城!」

多热闹哇!

打头那辆马车上也探出一颗脑袋来,约莫三十来岁,国字脸,挺威严,听见动静往后只一瞥,「小杨,小柳,都把脑袋缩回去!叫人看笑话!」

两个孩子都是一个激灵,忙不迭钻了回去。

师父忒严苛,班子裡的人日常把式练不好时,没少挨打,大家都怕他。

车轮吱吱呀呀碾过平整的石板路,又往裡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庆利苑。

庆利苑是京城有名的大戏园子,一年到头都有各地戏班子、杂耍班子来演出,听说不少达官显贵都爱来这裡看戏。若是看对了眼儿,保不齐就把戏子买了家去养著,就不必再四处漂泊了。

之前小柳和小杨私下裡没少滴咕,想著到处流浪忒苦,不无艳羡地说:「唉,咱们什麼时候也能叫人家养著?」

「是啊,什麼时候能有个家啊?」

可师父听见了,却发了好大的火,骂他们没出息。

「班子就是你们的家!进了这一行,就只有一条路,咬著牙吞著血往前走,谁也别跟!指望人家养著你,早晚是个死,呸,没出息!」

骂得小柳和小杨抱头哭,又按著蹲了半宿马步。

他们不懂师父為什麼不高兴,可从那以后,再没说过那话。

马车停稳,小柳头一个跳下车,仰头看著前头精緻的飞簷斗拱,一时失了神。

乖乖,他也跟著戏班子走了不少地方,自认见过不少大戏院,却从未有一处如此美丽。

这是戏园吗?

不,是神仙洞府吧!

他吞了口唾沫,不大敢相信地问:「师兄,咱们往后半个月,就住在这儿吗?」

师兄用力呼嚕了下他的脑瓜,「嗯!」

这回能来,还是多亏了师父的师父引荐,若非如此,他们这小小班子怎能有机会来这裡登台开张?

若能一鸣惊人,大家的前程就都有了。

师父上前递交书信凭证,又跟管事的续上话,对方十分倨傲,抄著手,抬著下巴,几乎是斜覷著他道:「郝家班?既如此,就好好干吧,端午在即,可别弄砸嘍!」

方纔还疾声厉色呵斥过弟子的郝师父一点儿脾气没有,陪著笑作保。

眾人就此安顿下来。

一连几天,郝师父都带大家苦练。刚到那几天捞不著上台,就蹲在幕布后头看别人演,看著人家一出场博得满堂彩,一落幕迎来无数赏,谁不眼红?

小柳和小杨年纪小,不懂这些,倒是对台下的看客们更感兴趣。

现在他们看客人,回头客人看他们,有来有往的,多好哇。

戏园子裡可热闹,总有各路小贩提著篮子进来售卖吃食,一份十好几个大钱呢,以往过年,小柳他们的压岁钱都没有这麼多,可那些看客们却眼都不眨一下,抬手甩出去一把。

或是直接丢出去一粒碎银子,什麼蒸鸡、肥鸭、大螃蟹,满满噹噹堆了一桌,边吃边看,怯意得要命。

每到这个时候,戏园子裡的空气都充满了好闻的味道,小柳边看边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