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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255)

不多时,点心上来,却是一盘绿豆糕、一份桃片儿、一碟梨圈儿并一盘糯米糕。

柴擒虎挨着吃了一回,都不大可口。

他就忍不住想起之前在自家小师妹那里吃过的各式花样点心,顿时口中生津。

再瞅瞅眼前的,嗨,差远了!

正胡思乱想间,不远处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也是挂腰牌的秀才,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年纪。

柴擒虎虽无甚雅兴,可到底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心情好时,迎来送往的礼仪硬是要的,便请他们坐了,又叫添茶点。

众人说了一回,各自轮了齿序,果然柴擒虎最小。

那几人便侃侃而谈起来,柴擒虎先时还认真听答,后来却渐渐觉得这些人跟以前遇到过的死读书迂书生也没什么分别:

纸上谈兵罢了,假大空。

于是便左耳进右耳出。

也不知说到哪里,柴擒虎突然听到有人在问自己,“有度兄因何而科举?”

“啊?”柴擒虎正低头盘核桃,闻言倒是迅速正襟危坐起来,然后无比认真道,“想做官。”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他成功杀死了谈话。

那几个秀才面色复杂,有惊愕有气愤有痛惜,不一而足。

柴擒虎下意识后仰,一边眉毛高高扬起,心道这些人什么毛病?

科举嘛,不就是想做官?

“有度兄啊!”忽一人痛心疾首道,“我等十数年寒窗苦读,岂是如此浅薄之辈?”

柴擒虎目瞪口呆。

我浅薄?

我哪儿浅薄?!

老子都他娘的想去做官了,师门和家门都喜得什么似的,哪儿浅薄?!

柴擒虎眨了眨眼,觉得是不是自己离开学堂太久,漏掉了什么重要讯息,便试探着问道:“那敢问兄台,因何而科举?”

却见那人当即昂首挺胸,朝北方拱了拱手,慷慨激昂道:“自然是上报君父,下报朝廷!”

柴擒虎略一沉吟,一拍巴掌,笑了。

“这不就是想做官嘛!”

众人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第135章 升官

乡试前后正好是中秋节, 美食城又顺势卖了一波月饼和乡试限定糕饼,定价比之前县试时略贵一星儿,销量很不错。

越往上考的学子手头越宽裕,因为真心穷的都跟最初的孟晖一样, 一早就被各项开销压死了, 榨干骨头都挤不出二两银子, 根本出不了门、下不来场。

乡试限定款吉祥糕饼也才几文钱一枚,那些人嘴上说着不在意, 可心里简直要在意死了, 都口是心非来买。

一买就买一整套。

万一就是没买的那个花样灵验呢?

银子没有嫌多的,美食城一群人见买卖好, 简直都赚疯了, 有几个干脆熬了两宿没睡觉, 就顶着俩大黑眼圈蹲柜台后面包月饼。

那财迷的劲儿着实令师雁行甘拜下风。

从县试到乡试,全国统一时间各自出题。

八月初九正式第一场, 师雁行提前两天随大流去城外拜了文曲星君像,哪怕知道可能没什么作用, 也还是心甘情愿掏银子买了几个心想事成的符。

从师父到下头一溜儿仨师兄,外加自己资助的今年下场的孟晖, 都有份。

师门四人就有仨不在身边,裴远山应该也不爱凑这个热闹, 就没送出去。

唯一一个能接到的就是孟晖了, 但师雁行没送。

毕竟对外装陌生人,而且孟晖已经有了家室,男女有别, 身上突然多出陌生东西来, 他妻子肯定会发现, 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别扯了。

就算是资助人,也得注意分寸感。

师雁行其实不大信这个,但当身边在乎的人身处其间时,竟忽然明白了一句老话:

尽人事,听天命。

科举这种事外人帮不上忙,但难免着急,所以考生们尽人事,外面的人听天命,好歹也是出了一份力。

什么都不做反而坐立难安。

师雁行认认真真学着别人的样子跪下拜了几拜,又烧了香,许愿。

据说文曲星君不光管考试,还管做官,挺对症的。

先求大家平安顺遂,若能得偿所愿,就再好不过了。

二月初,商会那边去京师的人就回来了,一并带过来的还有宋云鹭和田顷的书信,以及一大兜子各色话本、杂记等。

而最令师雁行惊喜的,莫过于一份京城商业布局图,手绘的。

甚至还有一大本子京城流行的菜式和基本口味、用料。

师雁行盯着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这可真是无价之宝呀!

又看书信。

宋云鹭跟师雁行未曾会面,人也老实拘束,字里行间明显放不大开,但谆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师雁行看罢,不由感慨非常:

师门总算有个看着靠谱的啦!

这位大师兄看着就很稳重嘛!

相反的,田顷的书信就很放飞自我,通篇嘻嘻哈哈,又说什么“小师妹不必担心送来的年货会坏掉,我帮大师兄吃”云云。

师雁行:“……”

谢谢你啊!

不过有田顷这个土豪在,倒不必担心宋云鹭吃不上饭了。

而有宋云鹭在,也不用担心田顷功课掉队,甚至还能取取经什么的。

师兄弟互补,挺好。

八月初九早上,师雁行忽然想去贡院门口看看,于是简单安排了店里就去了。

昨儿考生们已经悉数入场,今天整条街都静悄悄的,只有把守士兵们的衣襟和墙根儿底下竖着的大旗在空气中猎猎作响。

一声号子过后,师雁行竟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柴擒虎那边……怎么样了。

实际上,柴有度柴老爷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就是觉得老家的秀才们跟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分别,挺生分的,一点儿不热情。

亏离家时老头子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呢,说什么江东父老最好客不过……简直无稽之谈!

尤其前几日曾在茶馆聊过的那几位,老远见了竟面露惊恐,恨不得避如蛇蝎,又拉着别人窃窃私语。

然后被拉住的人再抬头看柴擒虎时,竟也油然生出淡淡的排斥和敌意。

柴擒虎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嘟囔道:“莫不是有脑疾?”

都什么毛病?

随从笑嘻嘻道:“大约是少爷您盛名在外,他们视您为劲敌,难免有些不睦。”

柴擒虎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点头,“言之有理!”

师父和小师妹他们都说我才学不错嘛!

随从笑得更欢了。

自家少爷别的都另当别论,唯独一点,就是想得开。

初八入场,初九开始,第一场考四书和作诗,初十早上离场。

八月昼夜温差已经有些大了,早晚微凉,白日却热,再加上紧张,又吃不好睡不着,不少文弱书生都有点顶不住。

柴擒虎自幼习武,后面又拉起人来走镖,荒郊野岭露宿都是常事。在他看来,号房虽窄小,但外面有人值守,风吹不着雨淋不到,该知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