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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199)

说完,推着师雁行出门。

师雁行晕晕乎乎上了马车,这才打开包袱瞅了眼:单个油纸包的长条,拆开后是对折的布袋,略有点厚度,中段有明显内凹弧度,前后两头四角有扁而宽的长带子。

另有一根腰带式样的长布条。

师雁行消化片刻后恍然大悟:这就是古代版的高档姨妈巾嘛!

她啼笑皆非,哪儿有用姨妈巾做见面礼的!

虽然很实用就是了。

江茴也没想到师雁行青天白日大大方方丢过来一包这玩意儿,惊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缩到卧房后又忍不住打开一片细细端详。

师雁行挺好奇,跟进来问:“这个如何?”

江茴脸红红,诚实道:“人家这个做得确实好。”

女子来月事非常麻烦,穷苦人家买不起月事带,便直接在那几日横在炕上挺尸,屁股底下铺一层黄土,又脏又废。

略讲究些的,便用布条子中间夹上草木灰,佩戴后就能进行小幅度运动,不耽搁洗衣做饭。

可那月事带是反复使用的,次数多了之后……

总之就是很不好。

但刘翠兰送的这一包不仅剪裁更贴合人体弧度,竟然还有侧翼和后翼!

小翅膀哎!

单纯从形状来看,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姨妈巾了。

江茴将包袱小心收好,“之前也曾听人说她家的极好,似乎还曾有人拆开过,说是有木炭什么的,用的时候没什么味道。”

就连柳芬之流的大户女眷都用这个的。

师雁行:“那你之前怎么不用?”

江茴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如今你总算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这种月事带无法反复使用,而一片就要好几文,一天又要好几片,寻常人家如何开销得起?

想着如今家里宽裕了,江茴怕师雁行又说自己小气,便抢道:“习惯了……再说,如今我也不大远去……罢了,不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弄?”

见她脸红得滴血,师雁行笑了笑,顺势转移话题。

“她家不少绢花、梳子等日常器物,我准备在店里备一些,尤其是母婴室,也要放一点这种月事带,以备不时之需。”

时下女子多盘头,美则美矣,但额发、鬓角等短发碎毛多的部位很容易乱。而北方多大风扬尘,除非乘车坐轿,等闲女眷都不爱抹头油,不然一出门就糊一头,灰突突一层还拍不下来。

因此需要经常对镜调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随身携带工具。

若店里有,就很加分了。

“再者快到年底了,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礼不厚点说不过去。我准备把咱们店的几个招牌攒个大礼盒,额外再加一份男女用具,由刘翠兰那边承担。”

女士送寝衣和月事带,这个不用不好意思,是个女的就要用,好用就完了。

男士么,贸然送寝衣有些过界,就用点精力丸之类的通用补药,自己不用也可以送给长辈。

这年头,谁家没几个虚的?

江茴听得小脸儿通黄,“这行吗?”

就没听过送这些的!

怪羞人的。

而且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衙门会拨款吗?

听上去就很不正经啊,咋往朝廷报!

师雁行笑道:“刘翠兰说了,只要能搭上这条线,她白给!”

官府的人多有钱呐,若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青眼,搭点东西算什么!

“不能白给!”

正说着,鱼阵放学回来,大老远就开始抗议。

师雁行和江茴噗嗤一笑,探身一瞧,就见个毛团子蹬蹬冲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吆喝不能白给,活脱脱一只小铁公鸡。

如今昼短夜长,太阳落得早,差不多申时刚过就擦黑,气温骤降。

小孩儿不抗冻,这几日江茴就翻出斗篷给鱼阵披着,跑起来斗篷在背后高高鼓起,大风筝也似。

师雁行顺手给她解了斗篷,又揉揉热乎乎的小脸儿,“哦,为什么不能白给?小管家婆。”

这小东西也是个财迷,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零花钱玩儿,学会写字后闹着要了个小本本,也跟江茴似的天天记账。

然后一个月三十天都不带变的,像极了“抄写三十遍”。

鱼阵脸蛋变形,含糊不清道:“要,要挣钱的!”

江茴请胡三娘子吃了碗热炒面,又见她还是两件厚单衣,虽知道她不冷,却仍忍不住跟着打哆嗦。

胡三娘子在对面小桌坐下,一边吃炒面一边笑道:“太太不必担心,我们以往练功时,冬日打赤膊也是有的。”

师雁行和江茴发出整齐的吸气声。

屋子里弥漫开炒面的香气,是一种非常淳朴厚重的味道,鱼阵馋得够呛,“我也想吃。”

炒面,顾名思义,炒过的面粉,最好用当季新麦,干锅炒到微微泛黄,会变得更细腻更香醇。

平时用大坛子封口,饿了就挖几勺用热水一冲,方便又管饱。

家里的炒面还加了糖和芝麻,格外香甜,营养也丰富。

裴远山那边有一坛子。

他爱熬夜看书,经常肚饿又抹不开面儿叫人准备吃的,关键是诗云等人厨艺有限,实在不大好吃,便自己冲一碗热腾腾的炒面,又香又浓,很受用。

师雁行去冲炒面。

被鱼阵一嚷嚷,她也有些肚饿,索性多冲几碗。

江茴去里面取了月事带,分给胡三娘子几条,让她也带给姚芳和李金梅。

“你们日常出入,没有这个怕是不便。”

胡三娘子挠头,“多谢太太记挂,只是……”

她们常年练相扑,体脂率太低,月事来得很少。

“拿着吧,日后都在企业福利里。”师雁行端着炒面回来,“如今你们到底不做那行了,回头请个大夫,好好把把脉,把些个陈年旧伤都顺一顺。”

相扑手受伤就如家常便饭,前儿变天,她还听李金梅说膀子疼呢,都是以前的旧伤。

胡三娘子笑着应了。

再没有比这更熨帖的东家了。

不同为女子,绝对想不来这么细。

几天后,今冬第一场薄雪飘然而至。

这场雪来得突然,白日尚且晴空万里,晚间就突然起了风,早起推门一瞧,白茫茫一片。

鱼阵趴在窗口欢呼几声,眼巴巴瞅师雁行,“姐姐,好大雪!是不是不能上学去了?”

师雁行毫不留情地戳穿小东西试图逃学的伎俩,一开口简直比外面的西北风还要凌冽。

“不大,放心吧,哪怕天上下刀子,三娘子也能给你安全送到了。”

什么大雪,就薄薄一层,三妹等人上去一踩就露出地砖来了。

话音刚落,胡三娘子就在外面舞棒子了,简直虎虎生风。

半空中尚未降落的雪片和地上的雪沫被纷纷卷起,好似白龙乘风起,好不壮观。

鱼阵跟着叫好,叫完又觉得不妥。

嗨呀,还得去上学啊!

拎着霜打茄子似的鱼阵下炕,催着她自己挽袖子洗了脸,师雁行对三妹道:“今儿若有好羊肉,买些来,鱼也多要几条,晚间吃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