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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198)

“二来,”刘翠兰忽然直勾勾看过来,“我有私心。”

或许是因为同为女人,刘翠兰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

感谢也好,怨怒也罢,都不要紧。

她进商会实属不易,就因为是个女人,非议、诋毁和质疑从未远离。

她迫切的需要同盟。

是一起对敌的同盟,也是分担攻击的工具。

当时刘翠兰就在想,如果商会中多了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女掌柜,那些人针对的矛头是不是就不再是自己?

她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哪怕嘴上再说什么不介意,每每听到那些没来由的恶意和中伤,也会难过。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老老实实做买卖而已,凭什么这样对我?

凭什么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刘翠兰觉得自己如此算计一个孩子无耻又卑鄙,可又很快狠下心来。

不不不,对方可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女,她有心计有能力,是她自己主动闯进来的不是吗?

自己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好?

她该感谢我,刘翠兰这么想。

昨晚她一宿没睡,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报复的快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和担忧,如一大壶乱七八糟的花果茶打着旋儿冒着热气,浮浮沉沉。

刘翠兰既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知难而退,又迫切地希望她能坚持下来,成为自己牢不可破的同盟。

“多谢刘掌柜以诚相待。”

师雁行忽然笑起来。

“你不生气?”刘翠兰问道。

我这可是明晃晃的算计啊!

拿你当枪使,懂?

师雁行笑笑,“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您不计回报的帮我呢?这样的利益交换不是很好吗?”

少点套路,多点利益,坦坦荡荡的,多好!

比起这种上来就承认“我确实曾想我拉你垫背”的坦率,她更怕口蜜腹剑。

刘翠兰瞅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对。”她笑起来。

这样直来直去就很好。

“那么刘掌柜,”师雁行的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浮现出某种让刘翠兰既熟悉又陌生的兴奋,“我们来谈买卖吧!”

她指了指对方手边吃空了的蛋糕盘子,“刘掌柜觉得这蛋糕滋味如何?可还配得上贵店?”

刘翠兰:“……”

原本师雁行今天来只为感谢,没想着谈生意,奈何对方太过坦率,令她完全无法克制本能。

多大的店啊!

多好的买卖啊!

就她们坐下这么会儿,前面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就没停过,师雁行恨不得掀帘子出去算一笔帐,看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么多雅间,每每有贵客出入少不得上点心吧?一天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既然咱们来日要在商会内“兴风作浪”,不如先从商业合作开始啊!

看我,看我这么大个合作伙伴摆这儿呢!

刘翠兰还真就跟她谈起来。

“你这些点心确实不错,我的不少大客也爱吃,可是忒贵了些……”

言外之意,你给我降价。

“姐姐也是做买卖的,自然明白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鲜牛乳、好蜂蜜、当季麦粉、上等江南绿茶、千里迢迢运来的香橼……这些可都明码标价。纵然我有心实惠,可如若真稀烂贱,您还敢入口吗?”

师雁行笑道。

刘翠兰噗嗤笑出声,突然伸手掐了掐她的腮帮子,“小嘴真甜。”

姐姐……

自己这年纪当她娘都嫌大,难为她还叫得出口。

师雁行:“……”

从来只有她掐别人的,如今终于是掐人者,人恒掐之。

一码归一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两个女人都酣畅淋漓地展现了何为谈钱伤感情,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谁也不肯先让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点心全部吃光,红茶也换过两壶,仍没分出个高低来。

两个口干舌燥的女人面面相觑。

师雁行觉得这么下去不行,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不如这样,我在贵店寄卖糕点,而同样的,贵店的手帕、荷包、香袋等物件也可以摆在我的两家店内售卖。”

刘翠兰确实心动,却不肯轻易松口,“我虽只这一处,却足可顶外面八、九家……”

师家好味才两间!

亏,亏大发了!

师雁行笑道:“确实,单就展示空间来说,我那边确实差了点,但还是那句话,卖的多,赚的多……”

刘翠兰微微摇头。

我还是亏呀。

师雁行并不着急,“刘掌柜可知道今年县衙的中秋节礼用的谁家?知州杜大人的夫人做寿,正中蛋糕来自何处?”

刘翠兰的呼吸都有瞬间错乱。

是了,这些变动她也有所耳闻。

“苏北海苏大人已与我签订了春节节礼文书,我完全可以在里面多加一份专给女眷的薄礼……

除此之外,每至逢年过节,师家好味都会向数十位贵宾赠送节礼……

刘掌柜,不知这些能否补足我们两边店铺差异?”

第111章 年礼

提着食盒去, 带着合同回,一出一进赚翻了。

江茴对师雁行这种见缝插针谈生意的行为渐渐趋向麻木,甚至觉得早晚有一天她不带点好消息回家才反常。

只是说到这个合作,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刘掌柜卖的货, 怕是不好办吧?”

难不成要消费金额前十名贵宾免费赠送情趣内衣、金枪不倒丸之类?

师雁行笑得前仰后合, “你想什么呀,人家也卖正经东西。对了, 给你的!”

江茴茫然接过她抛过来的大包袱, 打开一瞧,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 哎呀你真是……还开着门呢!”

她慌忙往四处看, 做贼似的搂着那一包“姨妈巾”往卧房内走去, 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

是的,就是姨妈巾!

初步签订合作文书后, 师雁行就要起身告辞,刘翠兰叫住她, 神秘兮兮问:“可来了月事?”

师雁行坦然摇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后世的姑娘们可能十二三岁就来月经了, 之前师雁行也曾担心过没有姨妈巾怎么办,可经过她的观察和询问, 发现大禄朝女子初潮普遍出现在十五六岁。

回想师雁行小时候, 她们那代人大多出现在十三四岁,短短几十年就有如此大的提前,显然跟经济高速发展后造成的人体营养过剩有关。

当然, 也有部分医者和生物学家认为得益于一代代人的基因不断强壮、进化, 厚积薄发。

无论如何, 显然古代人的生理还没有那么早熟。

师雁行暗道侥幸的同时,又觉得在这种初潮晚、人均寿命低的背景下的早婚早育非常割裂……

言归正传。

当时刘翠兰就啧了声,瞅着她的眼神越加复杂,“还真是个黄毛丫头。”

他娘的!

走的时候,刘翠兰就塞过来一大包东西,“哝,见面礼,拿回去给你娘用吧,你还得过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