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春半(317)
江雨臣看着有些不忍,在车里道:“半个月之内的工作都推掉了,让她好好养伤!你在就好好看着点儿,别让她在家还瞎折腾。我这两天忙,就不过来了。你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水轻尘:“好。”
江雨臣这才开车走了。
阿泰开了门出来迎接:“可算回来了,江小姐问了好几遍。”
水轻尘看表,已经快十一点。
水轻尘进到麦麦房间时,她手上拿着那本《活着》,人已经睡着了。看那书合着的,想必,已经看完了。水轻尘把她书拿开,麦麦醒了,望着他,却不说话。
“没事。吃了顿饭,闲聊了几句。”水轻尘看她腿,肿消了一些,给她捏了捏,问:“还痛不痛?晚上是不是不好睡?”
麦麦摇头。
她看出了水轻尘眼中的溃败。
“麦麦,你这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水轻尘握着麦麦的手,翻看她做的美甲。透明的指甲上,一朵黄白色的小花,看起来干净清凉,有点小可爱。像未施脂粉的麦麦。
麦麦撑着床坐起来,水轻尘赶紧给她后背上垫枕头。
麦麦仍看他脸上,似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水轻尘笑:“怎么?又长好看了是不是?要不……,你摸摸看,有没有变老?”
水轻尘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麦麦轻微地缩了一下,便不抵抗了。
手掌心挨着脸颊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差点落下泪来。
五年了。
“怎么样?有没有变?”水轻尘笑着问她。
麦麦点点头:“有。”
“哪里变了?”水轻尘问。
麦麦望着他:“哪里都变了。”
她终于摸到了这张脸。
带着温热的滚烫,是真实的,不是在梦里。他的皮肤变得更紧实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皮肤没有以前白了,但看起来更健康了。他的眉毛更浓了一些,更粗了一些,好像和他人一样,成熟了一些。不知道,现在他吹笛子的时候,还会不会动呢?眼睫毛还是那样长,她轻轻的抚了一下,它们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成漂亮的弧度。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依然满含情义,却比以前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有牵绊,有包容,有隐忍,有悲伤,也有……喜悦。它们依然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依然是一眼就望到了她的心底。眼角的痣,还是那样可爱,这大概是他脸唯一没变的地方了。
麦麦轻轻地抚着那颗痣,笑了一下。
水轻尘也朝她笑了一下:“它是不是也跟你打招呼了?”
麦麦的拇指轻轻按在了他的鼻梁上:“你要问它。”
水轻尘又笑了:“它说,它想你很久啦!”
麦麦的眼圈红了,手抚上水轻尘的唇,停了下来。往事浮现……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真的?”
“你……闭上眼睛。”
“快点儿,别耍赖~”
“不准偷看!”
“好好好,不偷看。你可快点儿~否则我的话可不算了。”
“好吧!”
……
“可以放开我了?”
“你骗我!——”
“哈哈哈……我哪里骗你了!你说亲一下就放开,又没说一定用嘴巴亲!你放我下来!啊——”
……
“尘哥哥~”
“怎么?”
“如果我亲你一下,你会不会开心点?”
“可以试试~”
“生气了?”
她记得,当时水轻尘扁着嘴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在内心做出了巨大的心理斗争,闭上眼睛亲了上去。她想要蜻蜓点水,可水轻却不放过她。双臂一抬,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反客为主,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水轻尘同她一样,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的麦麦啊!眼睛闪了闪,喉结滑动,水轻尘抱住了麦麦,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他问麦麦:“现在这张脸,你还满意吗?”
麦麦没有吭声,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发丝,一根一根,在她手里,还是那样蓬松,浓密,刚劲。手落在水轻尘的耳朵上,他的耳廓还是那样坚一挺,耳垂依然柔软,弹弹的。想起某年春日,阳光午后,她在水轻尘背上抓着他的两只耳朵大喊“起飞——”
他便把她背起来奔跑……
眼泪还是从麦麦的眼里滑了下来。
她的尘哥哥,她还敢爱吗?
水轻尘静静地感受着麦麦的触碰。这双手,他想了好久。在梦里,在清晨,在花开遍地的春天,在雪花飞舞的冬日,在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下,在红叶跌落的秋光里……
这双手,曾捧过他的脸,环过他的脖颈,捥过他的胳膊,搂过他的腰。他曾沉醉于这双柔情似水的手不能自拔,又以此在五个春秋里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