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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152)

周祈年精疲力尽地吸了一口气:“大晚上的,瞎撩什么?”

“我就是叫叫你!”云盏表示很无辜。

“你平常会这么叫我吗?哪次不都是颐指气使地叫我——周祈年的?”

“我没有叫过你哥哥吗?”云盏很委屈。

叫肯定是叫过的,周祈年说话时声音听上去清心寡欲的:“想和我上床的时候,一口一句哥哥,没带停的。”

第88章 chapter86

才没有。她想反驳。

沉默几秒, 云盏承认,好像,还真是。

云盏埋在枕头里的头无意识地左右晃动, 双手抬起放在枕边, 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蓦地说:“周祈年, 我是不是太瘦了?”

“嗯?”周祈年想了想,“是有点儿瘦,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趴着好累,压得我胸疼。”

周祈年被她黄的眼前一暗, 难得像个人, 没和她开黄腔,但说出来的话又不太像个人, 道貌岸然地说:“垫的是劣质硅胶吧。”

“……周祈年!!!”

云盏恨不得立马拿刀砍他。

“不是说为了我去隆胸了吗?”周祈年笑得促狭又恶劣, 拿以前孟小棠骗他的话调侃她,“要不咱们去告那个医院, 说她以次充好?”

“没隆,你好烦。”云盏心道回头真得好好说说小棠,别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话都往外冒, 到头来吃苦受累的还是她。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听筒里传来彼此绵长清浅的呼吸声。

云盏翻了个身, 余光瞥见床头柜放着的包,猛地想起些什么, 立马起身去书柜前,拉开一个抽屉,翻找出一张银行卡,“周祈年, 我今天不是说有样东西要给你吗?”

周祈年被她提醒才记得:“什么东西?”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你睡了没?”

周祈年看了眼窗外飘落的雪花,“外面很冷,还是我过来找你吧。”

“我爸妈在家,说话不太方便,”云盏边说边套上衣服,“你放心,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肯定不会冻着,你在家等我过来。”

昏黄路灯下,雪花如同烟花般飘荡在空中,远远地,云盏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等她过来的周祈年。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戴一顶棒球帽,站姿笔挺如青松,见到她走近了,把棒球帽一摘,露出那张曾迷倒京市无数女大学生的脸。

真奇怪,他明明都二十六岁了,但是眉眼间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依旧卓越的出众。

风一吹,潦散在风里,雪一吹,融化在雪里,是寒天雪地里最贪恋的那份灼热滚烫。

云盏眼前一黑,他的棒球帽易主,盖在了她的头顶,他的手顺势压了过来,隔着一顶帽布蹭了蹭她的头,“也不带个帽子出来,头不冷?”

“不冷。”她摇摇头。

进屋后,周祈年跟在她身边帮她把厚实的羽绒服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又把她头上的棒球帽摘了,才领她去客厅坐。

“大晚上的,什么东西这么急着送我?”他去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手。

云盏拍了拍脑门,刚坐下又站起,走到玄关处在挂着的羽绒服里掏了掏,终于掏出来。她走到周祈年面前,手伸至半空。

周祈年一把拉过她的手连人一扯,扯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在自己大腿坐下。他涎皮赖脸地猜:“这么小的东西,该不会是套吧?”

“正经点,”云盏忍不住笑了出来,“家里不是有套吗,我需要大晚上特意送过来?”

“用得差不多了,明天下班我再去买两盒。”

“周六不是刚买了两盒吗?”

周祈年双眼放浪形骸地描摹着她脸部神情,似笑非笑地:“你说呢?咱这多少也算得上是,夜夜笙歌了。”

云盏不咸不淡地哦了声,见她没精打采的模样,周祈年捏捏她的耳垂,“心情不好?和哥哥说说,刚刚还给我打电话,因为什么事儿?被人欺负了吗?”

云盏噗嗤笑了出来,“又不是小孩子了,受委屈了就回家找家长。”

“是,你长大了,要是受委屈了,不用回家找家长,但要回家找哥哥,哥哥帮你出气,谁欺负你,我就欺负回来。反正,我媳妇儿必须得天天开开心心的。”

闻言,云盏头靠在他肩上,瓮声瓮气地说:“没有受委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和你说,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好像有点儿幸福,不过这个幸福肯定有你的一部分,但也只有一部分,你不许得意忘形。”

周祈年哑然失笑,“然后呢?什么东西给我?”

话音落下,云盏缓缓张开手,掌心朝上,黄灿灿的银行卡平摊在她掌心,末尾的四个数字是周祈年最眼熟的数字。这张银行卡是周祈年在自己成年那天办的,或许真有巧合这么一说,银行柜员说今天正好有几张数字很好的卡,你要不挑一挑,其中一张就是这张,末尾数字是高霏霏的生日。周祈年抽出这张卡,说,我就要这张。后来这张银行卡里有他高考状元时,学校发给他的奖学金,也有他寒暑假打工赚的钱。再后来,这张卡被他放在了临坞的家里,高霏霏放备课教案的抽屉里。

“这什么?”他神情唰的一下冷淡下来,嘴角残存了一丝笑,很勉强地对着她笑。那是种下意识的行为,哪怕自己已经很不开心了,但还是克制着,想要在她面前保持住。

“你离开那天,你妈妈来找过我。分开前,她给了我这张银行卡,她的意思是,如果哪天你回国了,面对我的时候心里还有怨气,那我拿出这张银行卡,你应该就不会那么怨我了。”所有的怨和恨,都给高霏霏吧,毕竟,是他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分离的滋味。

话说到这里,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很沉,像有千斤石般压迫着室内的空气。云盏想抬头看他,却被他一手按住自己的头,周祈年声音迷蒙压抑:“别抬头,你让我想想。”

于是室内陷入一片安静,雪时落时停,窗外的路灯时亮时不亮,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变,人的心脏也是,会坚若磐石,对最亲近的人说这辈子再也不见的狠话,也会在某一刹那,心软的无以复加。

周祈年的身子骨往后靠,整个人如同被抽干精气神,死气沉沉的枯槁模样:“她又没什么钱。”

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又没什么钱,拿着用不行吗?

为什么要还给我?

就那么不想让我心里过意的去是吗?

真狠。

妈,你可真狠。

云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就在他的怀里,世界上离他最近的距离,她能够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能够感受到他颈部的脉搏跳动,能够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能够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条和颈间迸发的青筋。

她以为暴怒过后会有四散的火苗,但是她听到的,是他略哽咽的声音,“她就是一老师,能有什么钱?我以前考试考来的奖学金都给她了,但她还是把钱都用在我身上,我让她买点儿贵的化妆品,她都不舍得。每回买,就买那种一套两三百的化妆品,还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