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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27)

作者: 寒枝阁提笔人 阅读记录

邹爷拍了拍孟流光肩膀,招呼人忙去了。

孟流光寻了个板凳,斜坐着,在炉子边生火熬水月的药,他沉默了一会儿,越回想越恶心,只觉得想吐。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水月醒了过来,镜花喂他服了药,水月发现房间里暖和了不少,一看,原来是炉子里烧了炭火,水月道:“炭火终于分到这里了?”

镜花道:“嗯,是,中午那会儿小相公领人将炭火搬进来的。”

水月冰雪聪明,已然察觉了,喃喃道:“大夫是他找人请的,药是他熬的,炭火也是他弄来的……他可真能干。”

镜花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为了自己都不肯做的事,竟肯为了你做。”

水月只觉心上一阵心酸,忍不住道:“这府里全是拜高踩低的势利眼,他为了让我得到这些照顾,该是舍下了多少自尊,忍受了多少白眼?我一介贱命,被人磋磨惯了的,本没有什么,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现在要为了我受这些侮辱,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镜花忙道:“快别说了,你说得我也不好受,我当初就不该舍了你们自个儿走,我如今都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水月苦笑道:“我多幸运啊,到了这种时候,还能遇上这样一个人。我这两日虽然常常睡着,但他大致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也能猜到,但我不敢去瞧他,我怕瞧见他受苦,如果有鞭子抽在他身上,抽他一次,就如同抽我两次。”

镜花道:“想不到你们的情分这么深,别人跟我说我都不敢信,如今亲眼见了,才信了。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你好全了,他才能好。”

水月闻言点点头,坐起来吃饭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厢孟流光连着几日没睡好觉,等忙完一天的活儿,天已黑了,厨房众人都散了,只他还守在炉子前熬药,他想着,今夜熬好拿回去,明日早起热一热,反正现在自家也有炭火了,这样明天就不用熬了。他生了火,摇着扇子在炉旁坐下,放空脑子发呆。可他实在是太困了,强撑了一会儿,便坐着睡了过去。

水月在屋里左等右等,等到夜已深了,仍等不来孟流光,他担心不已,便拖着病体前去厨房寻找。

孟流光迷迷糊糊间,只觉自己好像从高处骤然跌落了,身体一瞬间不由他控制,剧烈的失重感袭来,吓得他下意识伸出手撑了一下,下一秒手上便传来一股强烈的灼痛,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耳边尽是什么东西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

孟流光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满地狼藉,清明才回到脑中。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被烫伤的手掌,那里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胜似一股。可他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翻滚在地的炉子,和洒了一地的药渣昭示着他今夜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孟流光颓然地蹲下,他看着那一半的身子都栽进泥土中的砂锅,觉得自己也没比它好多少。

大夫本来就没给几服药,如今竟还浪费了一服,也不知道水月的身体怎么样了,要是这些药喝完了,他还没好全,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将大夫请进来呢。孟流光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愤恨,泄愤似的用没受伤的手攥成拳头狠狠打了自己的头三下,口中骂道:“孟流光!你怎么这么没用!怎么熬个药还能睡着呢?你这个废物!你无能!”

“孟哥!”

水月骤然一声呼唤,使孟流光从自轻自厌的情绪中骤然出来,他蹭地站起身,回头,当他看见水月手提着一盏灯站在门口时,竟有些哽咽,道:“你……你醒了?”

水月看见孟流光这般咒骂捶打自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心里很不好受,他上上下下检查了孟流光一遍,一眼看见他被烫伤的右手,忙快步上前捧在手里,皱眉问:“怎么弄的?”

孟流光道:“没什么,不严重,就是不小心碰到炉子,被烫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水月拧着眉,扶着孟流光坐下,然后拿出怀中的烫伤药膏,轻柔地给孟流光抹上。

孟流光想缓和一下气氛,便笑着问:“你怎么随身带着药膏?你这么厉害,还能提前预知我的情况吗?”

水月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在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烧声中,二人相对无言。

药膏抹好后,水月站起来一边收拾满地狼藉,一边说:“孟哥,咱们回去吧,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

孟流光道:“明天的药,被我弄洒了。”

水月冲他笑了笑:“再熬就是了,多大的事呢?咱家不也有炭火了吗?咱们干脆把药拿回去,自己熬,也省得路上走来走去,把药晾凉了。”

“说的也是。”

二人在夜路上行走,孟流光走不快,水月也没有催他,紧跟在他身旁一步之地,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让他一侧头就能看见他,听见他说话,却无法触摸到他。

孟流光道:“这几天,你为我做过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真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也没帮过你什么忙,你却为了我险些把命搭上,我……”

“孟哥,”水月开口打断孟流光,侧头笑着看他,“不要再说这些话,也不要讨厌你自己,更不要再伤害你自己。我为你做的事,本可以不做,但是我做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你这几日为我所做的,也印证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他说:“君王死社稷,将士战沙场,我以我命酬知己。”

孟流光忍不住上前去给了水月一个拥抱,锤了锤他的肩,道:“好兄弟!”

水月被他突然的越界吓了一跳,却僵硬着身子没有闪躲,他生怕自己猛烈跃动的心脏将主人的隐秘情丝暴露出来,可那人抱了他一下后,没有片刻留恋便分开,云淡风轻地笑着夸他,他便知道自己多虑了。像孟流光这类人,怕是只要你不将窗户纸当着他的面捅破撕烂给他看,他是永远不会明白别人的心思的。

水月无奈地笑了笑,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二人回去后便各自回房睡了,第二日水月非要跟着孟流光一起去厨房服役,孟流光劝不住他,便只好由着他了,有了昨日的贿赂,接下来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二人整日干的活虽不清闲,但也可以接受。

水月的身体也好全了,镜花便向二人告了辞,离去的时候水月送了他一程,镜花心里颇不是滋味,惭愧道:“其实,我倒宁愿你们骂我两句,打我两下,你们现在这样,我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水月道:“孟哥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镜花叹道:“善良有什么用?这个世道,最没用的就是善良。小相公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得不到二小姐的宠爱,倒让那心思歹毒的陈相公占了风头。”镜花说完便惊觉自己多言,忙捂住了嘴。

水月淡淡道:“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