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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269)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军报传回洛阳,陆善欣喜万分,于是效仿大唐皇帝,大宴群臣于洛阳禁苑凝碧池,将从掳掠来的长安乐工梳洗打扮,陈太常雅乐坐部、乐部于池畔。

用陆船、山车载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等入苑,其阵仗,犹如大唐盛世之时。

群臣落座后,宦官才搀扶着身躯肥胖的大燕皇帝进入凝碧池,与皇帝一同出现的还有皇后段氏与其十一子。

除在长安的晋王外,陆善其余九子皆已入座,诸王座后,是大燕的文武百官,其中有半数,曾是唐臣。

“带上来。”陆善落座后,朝禁军吩咐道。

在文武百官的好奇之下,从长安城掳掠而来的乐工便被带上了陆船与山车。

最后,群臣将目光放在了两名禁军身上,因为他们押上前的,正是大唐的皇十三子,雍王李忱。

与乐工一同被押上陆船,不用说,也能够明白大燕皇帝想要做什么。

紧接着,陆善便让宦官宣读了大将施寺明在河北取得的战果。

“圣武元年八月,征西大将军施寺明,陷常山、赵郡、河间,大破严真清部,攻下清河,陛下有制,封施寺明为范阳节度使,经略河北。”

消息一出,凝碧池内的叛军士气高涨,而李唐旧臣则纷纷陷入了沉默。

陆善坐在龙椅上,“今日朕召集诸卿,是要与诸卿分享这喜悦,这些都是晋王从长安城内掳来的太常寺教坊御用乐工,今日,朕与诸卿同乐。”

“谢陛下恩典。”

陆善吃力的起身,他望着台下,指着李忱说道:“这个人,就是李唐皇帝的十三子,曾经的雍王,然现在,他只是我大燕的一个乐工罢了,昏君弃国、弃子、弃民,如今李唐江山,已为我所得,若再敢有人思唐,朕绝不饶恕。”

在叛军的威逼利诱之下,这些李唐旧臣无一人敢言语旧事,纷纷跪伏表示效忠。

但这些被新抓来的乐工,因受尽屈辱而不满叛军所为。

“我等虽是入了乐籍的低贱人,可在大唐侍奉圣人时,也不曾受过此等屈辱,燕军不将我们当人看,我们又为何要替他们演奏。”

教坊乐部一阵骚动,此时御座上的陆善还不知情,遂挥手想让李忱带领长安城的乐工献奏。

“素闻雍王生母崔贵妃是大唐第一神笛手,朕在多年前也曾听过,其子不但遗其风貌,也极为善乐,今日就让他,为施将军在河北的胜利奏上一曲,为我大燕助兴。”陆善又道。

“久闻北唐的皇十三子,才貌出众,是昏君诸子中最为出色的,想不到,今日能在洛阳听到北唐皇子的演奏,这都是陛下的万世之功,臣等愿意誓死追随,恭贺陛下千秋万岁。”

“恭贺陛下,千秋万岁。”群臣皆举杯贺道。

陆善大喜,不顾病痛举杯,“好。”

一旁的段氏见之,于是开口劝道:“陛下,太医说了,您的身子不宜饮酒。”

“哎,如此大喜的时候,皇后难道要搅朕的兴吗?”陆善不肯听从劝阻,段氏也不敢再多言。

在陆善的示意下,宦官呈上一支精致的笛子,这是陆善为了今日的盛宴,特意命工匠新制的。

李忱见笛,不为所动,宦官见之,于是出言羞辱,怒斥了几句,然而李忱依旧不动,旁侧禁军见之,于是上前用强。

推搡间,李忱从演奏的陆船上跌落,玉佩也顺着袖口滑了出来。

那是吴郡太守赵居仁所赠的玉佩,恰好落在了文官所在的一侧,其中首座的是中书省的官员。

中书侍郎高上瞧了一眼后,眼里透着些许震惊,而后他便开始对李忱打量了起来。

只见李忱慌忙收起,安国公主陆庆芸见状,不顾众人眼光起身上前,“李忱。”

“拦住公主。”陆善向禁军吩咐道。

陆庆芸被铁甲挡了下来,她再也无法忍受父兄的做法,他们施加在李忱身上的羞辱,当着北唐旧臣的面,这比死还要更加难以忍受。

面对这一幕,陆善也是十分头疼,他朝群臣笑道:“公主曾随吾入长安,与此子相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情种。”

当着群臣的面,陆庆芸并没有发泄怒火,也没有与父亲公然作对给其难堪。

面对叛贼对雍王的羞辱,陆船上的乐工再也无法忍受了。

不顾叛军用刀逼迫,乐工雷海青愤怒的将手中乐器掷投于地,随后向船下跪伏,恸哭不已。

“大王。”

面对李忱与北唐乐工的不肯屈服,陆善觉得颜面有损,于是大怒,“放肆!”

“李忱,你若再敢抵抗,朕就杀了这些人。”陆善威胁道。

“逆贼要杀便杀,何故威胁逼迫,做这种卑鄙之事。”雷海青大声道,“尔等北唐旧臣,今日却投敌做了叛贼的走狗,不忠不义,实在枉为人臣。”

“来人,把他拉下来,肢解!”陆善怒道。

禁军上前将雷海青拉到殿前,陆善旋即点出一名北唐旧臣,命其执刀。

“砍下他的手脚。”陆善阴狠道。

那臣子拿着钢刀走到雷海青跟前,只听得雷海青在不停的辱骂着。

而那臣子握刀的手却抖个不停,陆善见其不动,于是便向禁军统领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禁军拔刀,刀落之时,那名投靠大燕的北唐旧臣应声倒地,众人一阵恐慌。

“凡敢违抗皇命者,视为谋逆,当诛。”禁军统领呵道。

雷海青见状,哈哈大笑,“看吧,看吧,这就是胡贼,这就是胡贼,你们还妄想从胡贼手中获得富贵吗?”

陆善又从唐臣中选出一人,有了前者之鉴,后者自然不敢再犹豫,只是挥刀的力度不够,没有一次性砍断。

慌乱之下,连续挥砍,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一身,雷海青痛苦大叫,“狗…贼。”

一刀,两刀,直至受刑人没了声音,行刑之人颤抖着手,将刀丢出,呕吐不止。

“扶尚书下去歇息。”这一次,陆善很是满意。

禁军上前,将已被肢解的尸体收捡,李唐的旧臣都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只有陆善的心腹,拍手叫好。

这样场面,李忱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这对父子,有着同样的性情,残暴不仁。

“李忱。”陆善旋即命人又拖出一名舞女,“你奏,还是不奏。”

雷海青的下场,让所有人都恐慌不已,舞女挣脱禁军,朝李忱猛的下跪磕头,“十三大王,奴不想死,大王,救救奴吧。”

很快,她就被禁军拖了回去,当踩到那瘫血迹时,舞女当即昏了过去。

“李忱,皇室的尊严,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质问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就在禁军拔刀时,李忱伸手接下了宦官拿来的笛子,她红着眼抬头,颤抖道:“不知陛下,想听何曲?”

李忱的话让陆善大笑,就像是炫耀一般问着群臣,“雍王适才,叫朕什么?”

“我们都听见了,北唐的亲王,唤您陛下呢。”群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