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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268)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陆善哈哈大笑,“朕答应你的事,何时反悔过了。”

“好。”陆庆芸起身,“臣将北唐皇帝十三子雍王带来了,这就是臣离开洛阳前,想向陛下索要的人。”

听到这儿,陆善突然笑止,自己的女儿与雍王之事,他自然清楚,“四娘,他的身份特殊,况且是有妇之夫,配不上大燕最尊贵的公主。”

“那为什么曾经的有妇之夫,也能被陛下封为妃子呢。”陆庆芸质问道。

陆善冷了脸色,但并未对陆庆芸动怒,“四娘,你不要胡闹。”

“臣没有胡闹。”陆庆芸道。

“陛下,左右不过是个俘虏,既然公主喜欢,陛下就应允了吧,只要不放出洛阳,便也无事,况且妾听闻那雍王是个残废之躯,纵是逃,也逃不到哪儿去。”皇后从旁说道。

陆善静坐在龙椅上,并没有立马答应,“先将人带上来,朕要见见她。”

禁军遂将李忱拖入万象神宫内,这座曾经见证了辉煌的宫殿,如今充满了浓浓的血腥。

陆庆芸本想说什么,却被陆善打断,“你们都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他说。”

众人遂从殿内退下,陆庆芸看了一眼李忱,随后离去。

陆善身穿黄袍,从龙椅上起身走下,“熟悉这里吗?”

“这里曾是你们李家的。”陆善说道。

李忱没有回答陆善,只是从地上爬起,拂去衣袖上的灰尘,静坐于地上。

“你的岳丈,差一点就能收复这里了。”陆善面露凶狠的说着,“河北的失利,差点让我放弃了这一切,还好,你的父亲足够愚蠢。”

“天下人都说他恩重于我,的确,他是对我有恩,但那又如何。”

“这样的人,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是,你们的愚民,和天子一样愚蠢,竟然会对一个亡了国家的君主效死。”陆善走下阶梯,沉重的身躯,几乎将木梯压弯,“啊,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中原的统治手段,真是高明。”

对于陆善对老皇帝的冷嘲热讽,李忱无动于衷,她面不改色的坐在地上。

陆善的步伐并不稳重,脸色看起来,就像是疾病缠身,这或许也是他不入长安的原因,“说起来,你对于我,还有救命之恩,当年我投身军旅,因一个小小的差错,差点被斩首,时逢崔贵妃诞育皇嗣,大赦天下。”

“你跟你母亲,真是像啊。”陆善来到李忱跟前说道,“犹记得当年第一次面圣,幸见你母亲,惊为天人。”

“你已是恶患缠身,就算得了这天下,却也无法享受了,又有何用呢?”李忱不想再听有关母亲之事从陆善口中说出,于是开口打断。

身体上的疾病,一直是陆善的痛楚,“我得到这天下,自然是要传世千秋。”

“你有诸子,却并没一个是出众的,所以你才迟迟没有立储,国本不立,必会有夺嫡之事发生。”李忱又道。

“放肆!”李忱的话引起了陆善的愤怒,“你一个俘虏,也敢妄言大燕的国本。”

“难道不是吗?”李忱说道,“立嫡立长,但你现在的长子,却是一个私欲极重之人,他用尽一切办法将我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擒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仇罢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我的妻子,他对我这般憎恨,不惜动用军队寻找我的踪迹,那么对于袖手旁观,甚至是阻碍他的父亲,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住口!”陆善瞪着眼睛呵斥道。

“他现在臣服于你,只是因为太子一直未立,百官各自为营。”

气急败坏的陆善拔出腰刀,“朕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李忱抬头瞪道。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平胡曲(九)

李忱的话如利刺一般扎进了陆善的心中, 这正是他心中一直隐忧的事,他偏爱段氏,就连登基之后, 也是行先立段氏为中宫, 而没有追封已故的原配康氏,段氏年轻貌美, 从陆善为段氏所生的幼子取名为庆恩便可以得知,他对幼子的偏爱, 远超其他儿子,

而次子陆庆绪,时常忤逆, 又太过看重私情, 非可延续之君,且陆庆绪正当盛年, 因嫡长的身份,遂在朝中十分得人心,这也是陆善所担忧之事。

陆善收回腰刀, 重新审视着李忱, “你想通过挑拨父子关系, 来动摇我大燕的根本?”

“皇权至上,在权力跟前, 还需要挑拨么?”李忱反问, “天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父子,有的只是君臣而已。”

“你很聪慧。”陆善说道, “如果我是李三郎, 我一定会立你做太子, 只可惜, 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甚至觉得,李三郎那般昏庸的人,不配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欣赏有才之人,尤其是擅乐者。”

现在的李忱对于陆善而言,并不具备任何威胁,所以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杀了李忱。

“我抓你回来,不是为了威胁昏君与苏仪,就像你说的,在权力面前,没有血肉亲情,所以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唯一有用的一点,那就是你的笛声。”陆善说道,“我听过崔贵妃的笛声,那是在我平东归来的接风宴上,我听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乐曲,连神笛手李莫也望尘莫及,我原本是想要抓到李莫的,可是他跟随昏君逃了,也好,那逆子抓到了你。”

“花萼相辉楼内的笛声,我至今不忘,你不光容貌像,就连笛声也是神似。”陆善自我陶醉的说道,“我要宴请群臣,让前朝的皇子,成为我的乐工,让李唐的旧臣,从此不再思唐。”

说罢,陆善便命人将李忱押入了天牢,并派重兵看守,尽管陆庆芸再三请求,却也只得到了探望的权力。

几天后,见陆善没有处置李忱,便有心腹大臣入朝请奏。

“陛下,据说这个雍王极为善谋,留着他,恐后患无穷。”

陆善坐在龙椅上,神色从容,“是个伶牙俐齿之人,不过一个阶下囚,又能做什么呢,洛阳有千军万马,谁敢来救。”

“过几日,朕就要大宴群臣了,让昏君之子为我演奏,岂不是一大乐事?”陆善又道,“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那昏君,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弃,等庆功宴过后,再找个借口杀了他。”

“陛下圣明。”心腹献媚道,“陛下要的大诗人王摩诘,今日便能抵达洛阳,只是…”

“只是什么?”陆善抬眼。

“押送的禁军传信说他为了不入大燕,竟服药取痢,伪称瘖病,拒不入燕。”心腹回道,“陛下若是强让他入朝,恐怕不妥。”

陆善眉头深皱,“朕原是想让他在庆功宴上献赋。”

“恐怕,他不会相从。”

“罢了。”陆善挥了挥手,“将他拘于菩施寺,好生养着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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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圣武元年八月,大将施寺明率残部一万人马复攻九门,十日陷之,因恨而屠杀守城兵与其族人数千余人。

八月二十日,又陷藁城,夺取常山,河北诸郡再次归附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