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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60)

“不肤浅的舒迪同学,别忘记你有男朋友。”我竖起笔,敲了下她的脑袋。

小舒冲我灿烂一笑,胳膊顺势缠上来,亲热得令人害怕,“所以,我和他说是你要看啦!快走快走,马上要开始了。”

我顾不上痛斥她颠倒黑白,已经被她往外拽,匆忙之中只有勉强站稳,“……等会儿我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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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在大一新生中举办足球赛是十二系的传统了,说起来,两三年之前,我似乎也被本科室友拉来看过。

那时候印象里……没这么多人啊。

“所以说帅哥人气就是高啊,”小舒挽着我,站到了看台上,高高垫着脚,“看见6号长什么样没有?”

“不知道,我没有戴眼镜。”我努力眯了眯眼,绿茵场上的人缩成了棍子一般大小,就算视力正常,也很难将人脸看清楚。

“没事,我认识经管院足球队的经理,一个小学妹,”小舒嘿嘿一笑,显然是早有准备,“等下我们结束去找她!”

来都来了,我也只有随她。在看台上坐下,解锁手机,先回复老妈的消息。

是问我国庆要不要回家。

往年我都是寒假才回,爸妈也不会来问我。

今年,恰好是一个表妹结婚。老妈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参加婚礼,受点熏陶,顺便再带我去莫干山民宿住几晚,这个时节,那边的秋景很漂亮。

我当然说有事。

今年老妈似乎格外固执,有点“你不回家就是生老妈气了的”意思,三番五次地问。

我知道,这是我暑假回南城,没有和家里讲的缘故。

爸妈离婚之前,郑重向我保证过,他俩对我的爱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虽然那时我已经十八岁,不过,他们还像是怕我留下心理阴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想要带我融入他们的新家庭。

可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要怎么样融入。

阿姨很好,叔叔也很好,只是我从小就很独立,明明一个人更自在——这种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不然爸妈又会陷入到反思中去。

我叹了口气,早知道暑假就和家里报备一声了,眼下,只有将国庆有安排的师门聊天记录发给老妈,证明我没说谎。

揿灭手机,比赛也开始了。

我并不懂足球比赛的规则,只依稀知道,是两伙人追着个球跑来跑去,把球踢到对方的球门里就能得分。

跟着小舒看,又知道了更多,比如各个球员的位置及职责、点球、鱼跃扑球什么的专业名词。

这一场是经管院对化工系。

大一新生毕竟年轻,大约是刚摆脱高考大山,天性都被释放了出来,有使不完的劲儿,在球场上冲得很猛。

距离太远,我分不清哪个是小舒说的“前腰”位置大帅比,也没兴趣专门去找,随便看看,视线就被一个身影吸引过去。

男生个子很高,跑起来轻快又敏捷,好像随时处于机动状态,能攻也能守。绿茵场上来回跑动二十来人,我时常跟丢,然而每次再找一个人看,又都会找到他。

我不由说,“刚才射门那个人,好像蛮厉害的。”

“那就是六号啊!大帅哥!”小舒激动地说。

小舒这个人的眼光,向来比较宽容。根据以往经验,她说的很多帅哥我都get不到。

但这一次,我却莫名认同了她的判断。

起码看身形、气质,也确实是大帅哥级别了。

“加油!加油!”

“经管院!加油!冲啊!!”

比赛进入下半场,身旁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偌大的足球场上,球员还在奔跑。

也许是被小舒拉入了经管院阵营,我也不自觉紧张起来,看见对手射门,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轮到经管这边没进,又狠捏一把汗。

接近决胜时刻,经管院六号又组织了一次进攻,前锋射门,却被对方门将拦了回来,这时大家已经连续跑动了一个上半场加下半场的四十分钟,动作明显带了一丝迟滞。

六号速度却半点没降,在他的示意下,队形开始变化,终于,经管院在拦住一脚射门后重新夺回了控制权,传接两次后,有人奋力一脚将球踢到某个方向,一道影子凭空出现,以一记快准狠的射门结束了这行比赛。

“吁——”

直到哨声响起,看台上的观众们才反应过来。

“卧槽!那个是远距离吊门??”

“那一脚职业球员都不一定踢得进吧?运气好还是实力太强啊……”

“六号牛-逼!”

下一场是其他学院,周围有人陆续起身离场,我看得有点上瘾,一时没动,就被小舒拉起来,“走走走,我们去找学妹!”

说是找学妹,其实是看帅哥。

走下看台的一路,小舒都勾着我的脖子,勒令我和她串供,万一男神问起,一定要说是我想来的。

我佯作思考,故意摇头,“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

“可恶,赵冬熙!我看透你了!”小舒嗷一嗓子,手下用力,“你这样休想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我反击,用脚去绊她,“本来也没……”

塑胶跑道上,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我们这一番打闹,登时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大概是没有想到,研究生也这么活泼。

连忙收敛,低调地夹起尾巴跑了。

小跑几步,就到了足球队休息的地方,远远看去,他们穿统一的队服,白为底色,黑色线条简单利落,护袜拉至小腿,一眼看去,简直分不清谁是谁。

小舒和我还在辩论是谁不够稳重,我回完嘴,下一秒,却看见了什么,登时顾不上再和她打趣了。

层叠人影里,徐北陆侧对我站立,正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鼻梁上的汗。有人勾着他的肩膀和他说话,他笑笑,大概是太热,顺手将黑色发梢向后一捋。

刚才那一瞬蓬勃鲜灵,像棵小白杨。给人的感觉,和暑假刚毕业那会儿又有点不一样。

随着姿势变动,我看清了他后背上的号码,俨然是“6”。

原来我刚才一直看的人都是他?

一种莫名的异样感从心头升起,具体是什么,我抓不到端倪。

就在这时,有学妹挥挥手,叫了声,“这里!学姐!”

“呜哇笑笑!”小舒也小跑过去。

我没有跟着一起跑,脚步不自觉慢下来,甚至不太理智的有种想调转方向的冲动。

不过仔细想想,没必要。

整个暑假,我和徐北陆的交集也就是招生那几天。后续他倒是在企鹅上找过我几次,不过,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再也没有类似那天的石破天惊之语。

大概人在年少时总会朦朦胧胧地喜欢上某个人,后来发现,喜欢的只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意象而已吧。

三个月,也足够徐北陆清醒过来了。

我在心里差不多下了个这样的结论,顿时有点轻松,正准备抬脚走过去,徐北陆恰好放下毛巾去拿水,也就这样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