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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38)

缠他半天,也只得到一个“以后尽量”的保证。

后来才知道,无数个夜晚,他都是从题海中强行掐断思绪,去摸手机看一眼,来回我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们都摸不清班长喜不喜欢你,因为他每次去拿手机都很无奈地叹气,或者皱眉,做题被打断那个痛苦劲儿真的不用说。但他看完你消息又会笑,然后起身倒杯水喝,或者活动一下筋骨,再靠着门边给你打字。”

听到这段话,是我们分手第三年,一个李清桉的室友说起的,他和我念一个大学,后来转到了我们专业。

有次碰面,不知怎的就聊到了。

“你们……哎,挺可惜的。”

那天在教学楼,我站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托崔崖侧面打探来的电话。

接通的一瞬,我喉咙发紧,手也下意识在抓紧了栏杆。

“Hello?Who is this?”

陌生的男声,似乎有些年纪了,我愣了愣,没怎么转过弯来,只好用有限的英文水平问他,认不认识李清桉。

“Sorry,”他说,“you have the wrong number.”

挂掉电话,恰逢上课铃响起,我把手机揣回口袋,有点失落地往回走。

后来才知道,李清桉的手机号搞错了一位数,朋友帮我弄来他的准确号码,我存下来,却没有再打过。

通上话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离我,已经很遥远了。

不止是距离上。

……

不过,既然现在人在眼前,就没必要一直消极下去了。

我很快振作,打开手机,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你睡着了吗?”

“那晚安……”“哦”字还没打完,李清桉的回复就过来了。

“没有,在收拾行李。”

对了,那天吃饭时好像听说,他要去北京一趟,参加一个什么亚洲心外前沿技术论坛,名字很拗口。

我删除原本输入的内容,想了想,又打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答,只问,“怎么?”

“我想来接你。”我一鼓作气打上这五个字,心跳都快超速了,连忙把手机丢一旁,站起来跳了两下。

崔崖仿佛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

---

我思考了半天要穿什么。

最后翻遍衣柜,纠结来纠结去,才定下一条优雅不失少女感的白裙子。

没想到,十月十八号,临下班时,早上还好端端的天气,却忽然下起了雨。

天色昏暗,树木在风里狂摇,夹着雨丝扑到人身上,四面八方都是渗人的凉意。

我站在门诊大楼门口,低头看着自己在风里乱飞的薄裙子,完全傻眼。

前几天吃饭时,大家还在抱怨太热,秋天没个秋天的样子,我还频频点头。

没想到,骤然降温,却是在最不巧的这一天。

回去换肯定来不及,我望了望天色,还是选择了直接去机场。

停完车,风刮得更猛,雨水噼里啪啦往下砸,我举着伞小跑进航站楼,一路上好不狼狈,裙角都打湿了,人也冷得直抖。

只好先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飞机到达,站台陆续有人出来,我一眼就在人群里见到了李清桉。理得恰到好处的短发,冷白皮,偏正式的西装,衬得整个人又多了几分俊雅气质。

外头秋雨淅沥,见到他那一刻,却好像一道灿烂春阳照进来,我也不知怎的,一下子笑开,朝他挥了下手。

“李清桉!”

他朝我看来。

视线相接那一瞬,我才想到,刚才那个挥手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不适合眼下的我们。

连忙绷出正经样子。

“我买了咖啡,热的,没有加奶也没加糖。”说着,我从袋子里将他的那杯拿出来。

李清桉没拒绝,从容接过,“谢谢。”

记得以前,面对不喜欢的女生献殷勤,他从来都是客气回绝的。

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他那里,依然特别?

我有一点雀跃,话不由也多起来,往门外指了下,“不客气啦,我车就在外面,不过要走一段路。”

说完一回头,却发现李清桉在看我。

不用说,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不怎么样。

身上这条裙子,布料很薄,在这样的秋雨天气,已经谈不上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十分不合时宜。

更别提小腿那一片还被雨打湿了。

本来是精心选过的裙子,奈何天公不作美,反成落汤鸡,我顿时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第一次希望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没想到,李清桉的重点却不一样。他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伸手递过来,“不介意就穿吧。”

语气很平常,就像对普通同事那样,客气周到,看不出一点其他痕迹。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一种礼貌。

我倒也不是很沮丧。

毕竟当初是我甩的他嘛。他没有甩脸子已经很不错了。我心态很好地想。

只是,脱掉这件外套,李清桉也只剩一件单薄衬衣,在这样的天气,肯定算不上保暖的。

我摇摇头,“不用了,等一下到车上就暖和了。”

“邱呈露,你今天是不是来接我?”他没有坚持,而是问。

啊?不然呢?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

李清桉一副“嗯,那就行了”的表情,一抬手,将外套松松搭进我的臂弯里。

“那就穿着。万一你接我时冻感冒,难保院长不会追究我责任。”

第26章

#《热秋》07

“……”

院长他老人家,才没有这么闲吧。

不过,李清桉已然单手搭上行李箱拉杆,另只手拿着咖啡,立在那里,一副不打算再商量的派头。

再扯来扯去就很没意思了。

我“噢”了声,展开来穿上。

西装料子很好,不算厚,有两层,柔软又挡风。

穿上才知道,李清桉身形清瘦,看着不显,西装却给我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肩膀宽松,袖子长长的,整个儿把我罩在里边,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大厅外暴雨如注,我捧着自己那杯咖啡,掌心源源不断有热度传来,身上也暖融融的。

忽然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天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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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恰是上海的晚高峰,高架桥上堵了长长一条车龙。车窗外暴雨如注,越发显得车里气氛太过安静,只有交通频道主持人在电台里热情地播报路况。

我刚想放首歌来听,就接到了向晨山的电话。

“喂,你快到了吗?”

到哪儿?

我愣了下,慢半拍才想起来,今天刚好是同学聚会的日子。原本定在下周六的,结果那天在群里聊着聊着,又改了时间。

我光记着要接李清桉,居然把这茬忘到脑后。

好像有重色轻友的嫌疑,我咳了声,有点心虚地盯着前方,“哦……在路上了,马上到。”

“你不会根本没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