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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32)

说话时,眼中带了点儿笑意,竟有几分捉弄的意味。可又一闪而逝,让人以为是错觉。

第22章

#《热秋》03

……真是个好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快点去海洋隧道吧。”

他靠在玻璃上,看了我一会儿,“嗯”了声。

之后我们一路无话。

午饭是在一家火锅店吃的。吃完之后,宗维开车送我们回家。

“我现在算是信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后面果然有更好的,”小蔚雀跃着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又扭头问我,“你和李医生呢?独处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没说几句,”我抬手,扇了扇身上的火锅味,又想起什么,“你以后不要撮合我们两个了。”

小蔚“欸”了声,像是很惊讶,“怎么了,对他兴趣不大?”

“不是,”我顿了顿,想了个客观点的理由,“那天在向日葵碰见,他不是和另一位小姐吃饭吗,没准过几天,女朋友都有了。”

“害,我当是什么,相亲而已,还没确立关系呢。”小蔚满不在乎地说。

“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他会对我有兴趣嘛,”也许是玩了半天的缘故,我有点累,倚着墙慢吞吞掏钥匙开门,“算了。”

小蔚等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如果,我知道她误解了什么的话,就算再累,也会强撑精神,把“算了”两个字说得潇洒坦然一点的。

可是没有如果。

我当时实在无暇分心,进屋以后,就直奔浴室,洗掉了一身的火锅味。

微信里,沉寂已久的班群忽然很热闹。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坐下,一键点到最顶上开始看。

向晨山:“欢迎班长重回祖国怀抱!@李清桉”

没任何防备,视线乍一触碰到那三个字,心头便倏的划过一道闪电。

我定了定神,下边全都是跟队形的欢迎,还有人艾特全体成员:“要不趁这个机会,我们老同学聚一聚?班长有时间吗?”

几条附和的消息过后,一个陌生头像进入眼帘。

李清桉:“有。”

闪电消失了,雷声降落,轰隆隆砸得我内心一片嘈杂。

说是同学会,其实毕业以后,大家天各一方,能聚齐的估计也就我们留在申市的这十几个人。

向晨山喜欢攒局,平时周末也常邀大家聚一聚,我向来是都参加的。

不过这次……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吧?

不怪我怂。

今天在水族馆,和李清桉往海洋隧道走的时候,我思绪纷纷杂杂,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很跳脱地在想,如果当初是他对不起我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扬眉吐气,骂他、讨厌他、看见他就扭头走掉,心里没有一点可惜。

可偏偏,是我先放的手。

于是,一切脾气都没了底气,我心虚得不行,像只鸵鸟,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藏到看不见他的地方去。

理智是这样想的,可是,手又不受控制,点进了李清桉的名片主页。

他头像换过了,一幢国外的黑色建筑,群昵称“李清桉”的上方,是他的微信名。

“哇,这是李医生的微信吗?”小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视线定格,“噗”一声笑出来,“居然叫Anne?想不到,他这么有少女心!”

不是的。

我愣愣的,被回忆攫住,顾不上说话。

高一升高二的那个夏天,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一次聊天差点被家长抓包之后,我灵机一动,将他的备注改成了“Anne”。

沾沾自喜向他说,“这样,以后我们聊天,就算被我爸妈看见也不怕了。”

李清桉不置可否,“头像呢?”

“……对哦,那我说你是爱耍酷的女孩子。”

“大概只有你自己会信。”他笑起来,拿过手机。

一分钟后递给我,头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白鲸。

后来,他顶着这个可爱头像,在班群里发一则又一则正儿八经的通知时,大家都很崩溃,纷纷问现在盗号的什么恶趣味。

那时的我,捧着手机,笑倒在床上。

“喂,露露,你怎么了,你是在笑吗?笑得很可疑哎……”小蔚拿肩膀撞撞我。

“没有啦,”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摇摇头,“就觉得,李医生反差还蛮大的。”

也许,他就是懒得换而已。

我这么下了个结论,并且企图说服自己,拉过被子,躺下睡午觉。

可是,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又见到了李清桉。在水族馆,光线蓝幽幽的,他站在不远处,深邃得仿若一场梦。

心跳得很快很快。

我伸手,却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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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去了趟邻市大学听讲座,三场连轴转,结束后又开车回上海。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扔下大包小包,躺到沙发上吹空调。

都十月中旬了,可天气仍然很燥热,空气里有种被烘干的秋意,我起身拿一只冰淇淋,打算解一解暑。

结果,刚吃一口,就被老爸催促,“露露,走了,去你干妈家吃饭。”

“妈妈呢?”我问。

“和你干妈在逛街。”

我的干妈,崔元静,有个像韩国人一样的名字,人也漂亮,好像都不会老的。她是我妈从小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好闺蜜。

她爱吃知味观的定胜糕,我特地买了些带回来,还有龙井酥之类的,便宜了崔崖。

“哇,外国教授?那他说话,你们听得懂哦?”干妈一边吃定胜糕,一边听我说培训的事。

“有翻译的。”我说。

崔崖从桌上抓了把开心果,边抛着玩边吃,“干嘛这么实诚,你不应该说你也是考过托福的人?英语什么的,小case了。”

“对哦,”干妈一拍掌,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露露以前是不是还想出国念大学来着?”

我笑容凝固。

“她啊,三分钟热度,谁知道怎么想的,从小那么恋家一个人,连家务都不会干,军训离家两天就打电话哭哭啼啼。居然和我说想出国。我说,行啊,你去,爸妈没意见,”老妈翘着二郎腿,“结果后来又不提这茬了。害,从小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崔崖这个时候一定被我戳出了千百个窟窿。

“我真不是故意的,”饭后,长辈们去搓麻将了,崔崖举起双手过来投降,“就想调侃你一句而已,谁知道我妈会突然提出国。”

他这个人,虽然谈不上多着调,但也肯定不会故意往人心窝子上戳刀的,我早就没往心里去,叹了口气,“知道。”

崔崖“啧”了声,“看你这提不起劲的样子,又想起李清桉了?”

是啊,毕竟,我那时想出国,就是因为李清桉来着。他这个人有理想,有抱负,早有打算去美国藤校医学院本硕博连读的。

当初,还拿这个理由拒绝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