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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24)

“你这么一说我理解了。那你得好好挽救一下你们这艘友谊的小船啊。”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弥补了。”

这几天,说我是陈引的仆人也不为过。

但凡他在干活,我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他做饭我洗菜,他扫地我倒垃圾,他打个喷嚏我都要忙不迭递上热水,简直是处处贴心好不好。

到后来大概陈引自己都看不下去,跟我说,停,江怀夏,我并没对小时候的事多耿耿于怀,早就已经消气了。

我却还是觉得欠他什么,于是决定继续保持狗腿殷勤状态。

所以此刻,李思尧和陈引在选看什么电影的时候,我很坚定地站了陈引。

“不是,你们俩,”李思尧目光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一头雾水状,“是我的错觉吗,之前感觉好像关系没这么好?”

“不一直这样?”陈引往沙发上一坐,显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

我也只有配合点头,“一直都很好。”

“真的假的。”李思尧嘀咕着开启老式影碟机,也在沙发上坐下。然而长达两小时的时间里,我分明感觉到,他的心思压根没在电影上,且数次示意我出去。

“什么事呀?”他走出房间不久,我也跟了出来。

这会儿正值午后,阳光不要钱似的铺洒大地,晒得人昏昏欲睡。我们找了个阴凉角落蹲着,像地下特-务预备接头。

他开口,第一句话,却瞬间将我的睡意驱散,“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还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吧,我爸把我扔这儿来过暑假,之后我就和陈引认识了。有天他外婆跟他说话,我偶然听到,大意是他外婆说,你既然这么想她来,我就给李老师打个电话啊。他特别高冷,拽模拽样地说不用,谁等她?那时候我年纪小啊,也不懂事,大大咧咧就推门进去问等谁,陈引一声不吭走了,他外婆跟我解释,他小时候有个挺重要的朋友,他等了她很多个夏天。”

“那时候我都没在意,连他等的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后来你跟我说你小时候在他家住过,我不知道怎么,昨天猛的一下就想起来了。其实这次,我早先就知道你在他家住,但看他态度,还以为是你难相处呢,就一直没来认识你。现在一想,这妥妥的是记仇啊。”李思尧说着,一拍掌,像是很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我感谢他提供的信息,虽然大部分已经知道。

不过,他说陈引等了我很多个夏天。

我是这么重要的朋友吗?

陈引跟我说的时候,原话分明是,“就是一种对你出尔反尔的不爽,没什么大不了的。”非常的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他小时候孤僻得要死,你是他第一个朋友啊。拜你所赐,我后来费了老大劲才跟他稍微熟点儿。他这么说肯定是——”

“聊什么呢?”冷不防背后一道声线响起,我和李思尧蹲在地上同时回头,脸上是不约而同的心虚。

陈引穿一件黑色T恤,居高临下,这个角度看去,眼梢微微吊起,拽得更高冷了。

李思尧偷偷给我做口型,续上刚才的后半句话,“死鸭子嘴硬。”

确实。我忍笑。

再瞄了眼陈引,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既不冷酷,也不神秘,越被戳中心事,越会摆酷。

我忽然不心虚了,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就是发现有人有点傲娇。”

他睨我半晌,冷哼一声,“总比有人健忘好。”

“…… ”

第17章

山里的日子漫长而单纯。

这阵子,我基本形成了睡醒吃饭,去找李思尧看电影或者等他来找我们,去钓鱼,教小胖写暑假作业,傍晚和陈引去菜地浇水的循环。

感觉自己已经很接地气地化身为村里人。

完全不像个准大学生。

还是妈妈打电话来提醒我,“下周二就出成绩了,你准考证在哪儿,要不要爸妈帮你查一下分?”

接到电话时,我正跟陈引下飞行棋。

这才惊觉,还有一件大事乾坤未定。而我似乎过得太安逸了些。

“怎么了?”大概看我一脸菜色,陈引问了句。

“马上要出成绩了,”我挂完电话,心情难得有点沉重,“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大概算得上心态比较好的那类人。考前一二三模都发挥失常,照样心情平和地上了考场。

但成果揭晓在即,饶是我心态再好,也不能免俗要忐忑一下。

毕竟是关乎一生的大事。

也许是这两天我们稍微熟了点的缘故,陈引也挺自然地接茬,“我听李思尧说,你估分挺高?”

我登时呛了一下。

李思尧怎么什么都说啊?一般人也就算了,陈引不是学霸吗?

我哪敢在学霸面前班门弄斧,摆摆手,“那是最乐观的结果啦。实际上我估计还要少个二十来分。对了,这里有网吧吗,能进得去查分系统吗?”

“网吧没有,电脑倒是有,要么?”

“嗯,”我点点头,“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自己查成绩。”

“行,到时候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天系统肯定卡,”陈引抛了下手里的骰子,“还有。”

“啊?”

他示意我看桌面,“你被我踢回老家了。”

一开始我还没听懂,直到我看见属于我的四个红色飞行棋整整齐齐地待在基地。

其中一颗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努力,刚才明明已经快到终点……就这样被他毫不留情一脚踢回来了。

一口老血差点哽在心头。

李思尧你绝对是骗人的吧。

他哪里看重我这个朋友了?

**

宋佳咪结束了在KFC的兼职,据她所说,“高考毕业就该打工体验生活”一定是资本家编造出来的谎言。

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高三生,又好使唤又不看重钱,实在是韭菜的最佳人选。

我肯定她说得有道理,“还不如去考个驾照。”

“对,”她深深点头,“或者谈个恋爱。你知道吗,咱们班有三对在一起了——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和孟时川表白?”

我拧开电扇,一屁股坐在床上,“你看过网上的一句话吗?表白是打赢胜仗后的庆祝,而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对我来说,和孟时川表白就等于提前战败好不好。”

不怪我悲观,我们加上好友,已经大半个月了。

几乎每天都有对话。

关系却好像没有熟络起来多少。

依然是我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他回复礼貌且寥寥。宋佳咪曾经看过我们的聊天记录,吐槽说但凡对方没修养一点,都聊不到今天。

可是,“有修养”和“喜欢”,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我滑动着聊天记录。虽然每天只有几句,可十几天下来,竟也积攒了不少消息。我一条条地看下去。

房间只留了纱窗,闷热的午后,连知了都热得没了声儿。

风扇一下一下摇着头,宛如我的内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