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343)

经过一夜的煎熬,罗家楠此时已是心力交瘁,说话嗓子里跟剌把刀一样。祈铭认为他可能是揍凶手时吼太大声把声带震破了,让他尽量少说话,否则落下后遗症以后说话就不是烟嗓而是公鸭嗓了。

“保重,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北京,哪天开追悼会提前通知我,我一定赶回来。”

拍拍罗家楠的肩,宋毅真转头朝正在和所长沟通的薛岚走去。罗家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颓然坐到急诊大厅的塑料凳上。祈铭下午还有讲座,他让人家先回去了,一宿没睡,光搂着他来着,手还抠的血肉模糊,弄得他很是愧疚。

一瓶矿泉水递到眼前,他抬起脸,见徒弟眨巴着大眼立在跟前,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祈老师打电话让我过来陪陪你,他不放心你。”彭宁边说边把刚买的早餐也一并递上,“祈老师说,压力大的时候,喝点牛奶吃点甜食有助于缓解紧张的神经,我给你买了牛奶和豆沙包,你多少吃点儿。”

事实上罗家楠连水都喝不下去,更别提牛奶和豆沙包了,遂不耐地摆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现在就想闭会眼。”

彭宁立刻坐到他旁边的塑料凳上,自觉打直了背:“来,靠着我睡。”

嚯,真孝顺啊。罗家楠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丝丝,刚把脑袋歪徒弟肩上,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却发现没电话呼入,反应了一下又摸出另一部手机——毛剑鑫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把随身物品交给他了,他顺手揣兜里然后就忘了这茬了。

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他犹豫片刻后接起:“喂?”

可能是声音不对,那边空寂了几秒,随后传来试探的询问:“毛警官?”

罗家楠反问:“你谁啊?”

“我是李海轩,上礼拜去你们那报过案,你接待的我,是这样,我昨晚又听见那个奇怪的声音了,从管道里发出来的,你现在有空么?能不能来我家看看?”

TBC

作者有话说:

EMMMMMMM~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229章

派出所民警杂事多, 有的人家里闹个耗子恨不能都报警,罗家楠一听是水管异响,没往心里去, 直言道:“我是他同事,毛警官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要有问题直接去所里吧,别再打这个号码了。”

“不是不是,他上次跟我说的,再听见一定要联系他。”那边明显有点不知所措了, “警官先生,要不……要不您来看看?我这人……我这人社恐……我我我……我平时不太出门的……”

“我没功夫,我现在——”

正说着,就看毛剑鑫的遗体被推了出来,罗家楠鼻子一酸, 眼泪又差点不争气掉下。他实在是不想再说话了,干脆把手机丢给彭宁, 起身朝轮床而去。其他几位室友也一起围拢过去,争相推上轮床。去往太平间的路途漫长而又短暂, 几个人都没说话,直到看着工作人员把遗体接走, 太平间的大门在面前缓缓合拢, 才听齐爱国抽着鼻子说:“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就不该给他打电话, 他还是特意跟别人换班过来的……”

“行了四哥,别说了, 赖我, 全赖我。”

罗家楠打断对方, 退后两步倚墙滑坐到地板上,木呆呆地仰望天花。以前听陈飞讲述亲眼目睹战友倒下的过往,他为之惋惜也同感悲伤,现如今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那种痛苦有如刀锋般锐利。此时此刻他彻底理解林冬的痛了,他们七个送一个,而林冬是一个送七个,那种无法名状的悲伤会永久地烙在心里,活一天,记一天。即便是时间会冲淡一切,但这份痛也会像甲盖边缘的倒刺,在不经意的剐蹭间冒出鲜血、狠狠扎一记心脏。

那林想把他拉起来,但被周坚拦了一把,于是干脆坐到旁边,伸过胳膊揽住对方的肩膀。比起罗家楠他更自责,昨晚的聚会是为他办的,其他人就算不在这座城市工作,不管工作出差还是旅游,一年两年的总会来一趟,而他则是毕业十年后第一次回来,就连在北京工作的宋毅真也是为了凑齐一屋人特意被叫回来的。

“你们先走吧,我陪家楠在这待会。”

人多就感觉气氛格外压抑,等照在头上的阴影渐渐散去,那林紧了紧胳膊,语气故作调侃的:“夜里还没哭够啊?我看你们祈老师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聊点别的,舒缓下心情。作为同窗同屋四年的老友,他深知罗家楠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比其他人都更重情重义。毕业后各奔东西,同屋的八个人里只有毛剑鑫和罗家楠交集最多,感情也最深。

罗家楠回手捂住脸,自嘲道:“除了我爷爷奶奶去世,我还真没这么哭过……妈的眼都有点睁不开了……”

那林的眼睛也哭肿了,让罗家楠一提,同觉眼皮发沉。或者是一夜未眠的缘故,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闭上眼缓解视疲劳,他问:“你跟祈老师的事,家里同意?”

“嗯,他爸妈不在了,我爸妈都不是矫情人。”罗家楠抽抽鼻子。其实不太想聊自己的事情,但这种时候说话比不说话要舒坦点。通道里寒意逼人,皮肤上的寒栗层叠而起,仿佛“太平间”三个字自带降温效果。

“真幸运。”那林沉声感慨,“我有个徒弟,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对象,去年有两公婆来我们单位闹,我才知道他有个男朋友……那俩人是他男朋友的父母,说自己儿子死活不结婚都是我徒弟闹的,要求领导替他们做主……出了这事儿我徒弟在单位也待不下去了,调职去了更偏远的地方,年初的时候我收到消息,他被偷猎黄羊的给打死了……更恶心的是,他男朋友,不,应该说是前男友了,前男友的父亲还到我们单位来发儿子的喜糖,我特么咬牙强忍着才没给那孙子一脚踹出去。”

“……”

罗家楠无言以对,扭头看向那林挂着泪痕的脸侧,忽然发现对方比寝室的其他人更显沧桑。相由心生,心里压着的悲和苦,都在脸上表现出来了。正要说点什么,那林的手机响了,是他们以前的系主任打来的。那林这次回来是作为优秀校友受邀参加校庆的,原本安排了十分钟的演讲,以亲身经历为那些即将走进司法系统的学弟学妹们传授经验。

“对不起啊李主任,突然出了点儿事儿……嗯……把我的演讲砍了吧,麻烦您帮我和校长政委他们打声招呼……啊?您知道啦……对,是因为剑鑫的事……不不不,我现在讲不出来,您别难为我了……好,我知道,谢谢您的理解。”

挂上电话,那林回手抹了把鼻子,对上罗家楠疑惑的视线,无奈摇头:“李主任想让我把剑鑫的事做个现场陈述,说这样既能燃起学警们的血性,也能用事实教育他们危险无处不在,我没答应。”

“甭搭理丫的,打咱们上学那会起这老李就特么知道耍嘴皮子。”罗家楠不屑冷嗤,“毕业就留校了,从没下过一线,他知道什么是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