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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巴黎女孩LaParisienne(4)+番外

作者: 陶九九 阅读记录

手中转玩着颈上的项链,她的眼眶忍不住再次发红。如果说以前她想像中最美好的生活是在塞纳河畔度过悠闲的下午,那现在大概便是能让战争永远都不会到来,所有人也平安活着。

可是,不可能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安德娅 => Andréa

此章德军还未入城,时间线是1940年5月11日。

艾利诺只是年少时美好的初恋,本文1v1。

不要急,男主大概第五章出现~喜欢的话便留个评论点个收藏鼓励一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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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送大家 Vision of Gideon- Sufjan Stevens,没错,我爱cmbyn!

第3章 雷诺瓦

在安德娅的眼中,巴黎是个很美丽的城市。

宁静的塞纳河、华美的建筑和无数的博物馆,谁还能对她要求更多呢?只要随便溜进一条小巷,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发掘隐匿其中的故事便足够让她打发一个下午。

奥赛博物馆是她最爱流连的地方,因为对她而言有它的周六清晨才能算得上渡过了完整的周末。那也是独属于她和爸爸的时刻,没有妈妈,也没有玛丽安。他们会在一间又一间大厅游荡,时而驻足欣赏,时而一扫而过。

她总是带着几张纸和铅笔,觉得触动时便会快速地把眼前所见描画下来,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画。

偌大的博物馆中她偏爱雷诺瓦的秋千,每次都会在它面前挪不开脚步。

初夏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偶尔有几声鸟鸣,爸爸打量着她傻呼呼的模样笑问:“亲爱的,你为什么总是会被这幅画吸引呢?”

她踏前站在暖融的阳光下,弯起嘴角,“因为它很温柔,不是吗?画中女孩害羞却又忍不住微笑,男孩优雅又带点不羁地看着她,两人像是刚刚说完情话呢,也许下一秒她便要踏上秋千,而他则会轻柔地替她推。就像一个初夏的爱情故事,美好明媚。”

爸爸也走到她旁边,轻笑几声,“那些路人也在这个爱情故事里吗?”

她仔细端详半刻,皱眉道:“我想没有,他们只是被一瞬间的美好吸引而已。”

“可是他们脸上都没有笑容呢,难道不是更像不满意的旁观者吗?”

“噢......”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许,思索了一会儿,“那可能这两人身份不对等,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奇怪,不过没关系啊,爱情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他们之间的美好都要溢满整幅画了,这就足够了。我想临摹这一幅画,然后把旁观者改成笑着的,好不好?那样故事便会完满了。”

爸爸搂住她的肩膀失笑道:“好,亲爱的,你说什么都好。你要记住以后也不要畏惧旁观者的目光,如果要爱便要勇敢去爱。”

“好吧,”她挑了挑眉,调皮地道:“即使我以后爱上了英国王子,我也不会退缩的。”

那是她最后一次到访奥赛博物馆,也是和爸爸最后一段快乐的回忆。不久以后他便生病了,再没有力气陪她去博物馆,而她想临摹的秋千也只是描了女孩的线条后就尘封在阁楼。

没有男孩,也没有路人。

再不久以后,博物馆的藏品也被运走了。

上年夏天,她坐在卢浮宫远处的长椅,风缓缓拂过,视线却只是失神地落在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大概是悲恸和失落吧。无数的箱子和卡车聚集在博物馆外,忙碌却有序,车队慢慢远离,直到消失不见。

她应该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些艺术品了,不知道秋千还在吗,还是已经在路途之中呢?

她没有答案,因为她一直未曾再次踏足巴黎的任何一间博物馆。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静谧的晨曦,安德娅从破碎的回忆中惊醒,昨天的惊惧尚未散尽,额角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层薄汗,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她止不住颤抖地赤脚走下床,木板尚带着寒意,冷得渗人。

缓缓地推开窗,清晨刺骨的风扑面而来,尖利的警报声和叫喊声互相交缠,引得她心神不宁。杂乱的声音中那些人声尤其清晰,带着惊慌和无惜,慢慢拼凑出一个让她害怕的讯息。

巴黎。两小时内。德军。空袭。防空洞。

扶在窗沿的手僵硬了瞬间,大脑有片刻空白,他们吐出的话语听上去极度陌生,直到另一轮尖利的声音响起她才蓦然惊醒,强迫自己深深地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冷静下来,别害怕。她不停重复,直到呼吸平顺为止。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战争是离她如此之近,只要踏错一步也许就再也不会醒不过来。

安德娅伸手把窗户锁好,拿过椅背上的大衣快速穿好,然后从床头抽屉将里拿出一叠相片塞进大衣口袋里。这些是她最珍贵的回忆了,如果失去了它们,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了爸爸和艾利诺。

她近乎狼狈地快步走下楼,还未看到妈妈的身影时便已经听到她语气急切地道:“亲爱的,把整理好的袋子拿过来。”

那天她把它放进柜子时就祈求永远不会用上那些东西,每个晚上她都虔诚地祷告,可是却再一次事与愿违。

上帝,袮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街道上挤拥得水泄不通,如果忽略萦绕在半空的警报声和充满恐惧的氛围,似乎还可以有几分像是巴士底日*。

安德娅一手拽紧玛丽安,另一手牢牢地挽着妈妈的手臂,在人群中艰难而缓慢地行走。附近的采石场因为人潮过多而提早关上门,她们唯一的选择只剩下塞纳河左岸的地下防空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与时间竞赛,谁也不知道那燃|烧|弹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她只知道要捉紧妈妈和妹妹,不能让她们和自己走散。

再次踏进左岸区的感觉很奇怪,彷佛长久以来积聚的文艺气息一扫而空,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这些名字带给她的意义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就算这里长久而来是艺术和文学的代名词,还是敌不过战争和恐惧。

缓缓阖上的石门把最后一丝新鲜空气隔绝在外,通道里闷热又湿淰,只得极其微弱的昏黄灯光在照耀,四周没有人说话,静悄得可闻呼吸声,让人压抑又难受,像是所有人屏息以待第一枚燃|烧|弹的落下。

玛丽安在她身旁不停地发抖,眸中载满惊惧,双手也冰凉得可怕,泪水再也忍不住从她脸上滑落。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却要面对这见鬼的一切,而安德娅除了帮她拭去眼泪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早该离开巴黎。”良久后,附近有妇人哽咽低泣,打破寂静,“留在这里不就是等死吗?”

离开后又能去哪里呢?安德娅看着石砖地默默地想。离开法国,然后颠沛流离吗?那会有谁来守护巴黎、守护法国?若然德国一直攻下去,那要逃票一辈子吗?

况且火车票早就没有了,普通人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只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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