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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15)

唐镜揉了揉额头,他看到这青年身旁还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鬓角微灰,面容和气,正带着一点儿关切的神色看着他,另外一个略微年轻一些,两道浓眉,五官如刀削一般,英俊逼人,眉宇间带着冰霜的气息。

唐镜想起刚见到藏锋的时候,藏锋说他失忆有可能是因为伤到了意识,就觉得这个借口,这些人或许也是相信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演技了。那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和那个看上去就很严厉的英俊大叔看上去都不怎么好骗的样子。

“怎么了?”年轻人担心地看着他,“头疼?”

唐镜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奈,“这是哪里?你……你们是谁?”

年轻人张大了嘴巴,愣了一会儿,转头去看那位英俊大叔,“师父,你看阿镜这是……”

英俊大叔的目光落在唐镜有些泛白的脸上,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目光就越过了唐镜的肩头,望向他的身后。

是方临生醒了。

他大汗淋漓地坐在那里,面色也有些发白,但当唐镜回身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两眉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盘旋着小小的一团黑气。此时此刻,这团黑气正丝丝缕缕地散开,宛如一团松散的毛线团一般,变得越来越淡,最终消散在了空气里。

英俊大叔点了点头,对方临生说:“恭喜方先生,宿怨已解。”

他的声线很特别,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刚硬冰冷,带着上位者不容人质疑的笃定与从容。

这是一个惯会发号施令的人。

方临生听到这句话,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满脸的油汗,然后冲着他很恭敬的拱手行礼,“多谢道长。”

然后他又冲着唐镜的方向微微颌首,口称,“多谢小道长。”

唐镜,“……”

对了,他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神棍。

方临生身后的助理大约也是非常了解方临生了,不用他说什么,就规规矩矩地取出一个信封,膝行两步,十分恭敬地双手捧上。

唐镜离他最近,但这会儿他还懵着,他身后那青年就凑到他身旁,伸手接过了那个信封。他退回来的时候,还侧过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唐镜。

唐镜,“……”

唐镜觉得这个青年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

这个唐镜完全没看懂的仪式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方临生带着他的人毕恭毕敬的从房间里退出去之后,唐镜身后的青年有些着急的又问道:“师父,你看阿镜……”

唐镜抬头,目光与英俊大叔相碰。英俊大叔的目光看似温和,但那温和里又像是隐藏着刀光剑影一般,仿佛要一直看进他心底,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一样。

唐镜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就听英俊大叔问道:“你刚才说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认识你二师兄了?”

唐镜硬着头皮点头,心脏微微紧缩,眼里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惶然的神色。

英俊大叔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都看到了什么?”

这问的,应该就是他在方临生的记忆里发生的事情了。

唐镜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对他来说,他们也不过是陌生人,他甚至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与原来的“唐镜”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他们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提问呢?

几人之间的气氛随着唐镜的沉默而变得古怪起来。

英俊大叔等了一会儿不见唐镜开口,略有不悦地抬头,见唐镜身后的青年露出一脸焦急的表情,还想伸手去戳一戳唐镜的后背,忍不住皱了皱眉。

唐镜被他一戳,整个人倒是精神过来了,他看看坐在他对面的两位中年人,点了点头,用面对客人一般尊敬又疏远的语气说:“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还不知你们是什么人?”

英俊大叔眉头微蹙,“我是你师父,这是你师伯、二师兄。”

唐镜,“……”

这叫介绍吗?!

那位师伯还是那副弥勒佛似的表情,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是转头望向英俊大叔的时候会露出一点儿若有所思的表情,像在替他感到头疼,不知他们师徒要如何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二师兄也从唐镜的背后绕过来,坐到了他的身旁,“我是你二师兄玄融,陈玄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唐镜摇摇头。

陈玄融脸上就露出了有些无措的表情。

英俊大叔的眉头皱的更紧,眼神冰冷的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一对师兄弟,起身丢下一句,“玄融先带你师弟回去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师伯也跟着起身,笑眯眯的附和,“阿镜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这两人一离开,陈玄融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他伸手拽拽唐镜的袖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唐镜注意到他们几个人身上都穿着宽袖的袍子,样式非常古怪。不过袍子的布料柔软光滑,做工也不错。

唐镜挑眉,“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陈玄融坐直身体,一双柔和的眸子很认真的看着他,“那你都记得什么?”

唐镜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你说呢?”

陈玄融猜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大约是想表示一无所知吧。他叹了口气,“这里是天门山,莲花峰。山下就是静江市。”

唐镜想起藏锋带着他去看济民桥的时候,也曾指着远处雾气中影影绰绰的影子说过,那里就是天门山。

他对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天门山上只有咱们一家道观,”陈玄融说:“道观是明代永乐年间建起来的,清末的时候曾发生火灾,道观靠西边将近一半儿的房子都被烧毁了。后来到了民国的时候,静江市的几个大商人合起伙儿来捐了一笔钱,又将道观重新修了起来。”

唐镜听的很认真,他还不知道原来天门道有这样漫长的历史。这样看起来,又不大像是走江湖的骗子。

但他们做的事又确实神神叨叨……

“咱们师父是天门道的第十七代传人,”陈玄融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师父名叫严壑……”

他看着唐镜的双眼,没有在这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到一丝波动,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师伯叫和粟,是道观里的住持。咱们观里的杂事都由和师伯管着。师父是高功,平时负责斋醮科仪、祈福消灾、拔度幽魂、主持斋醮法会。”

唐镜心中一动,藏锋曾经跟他提过,说“高功”指那些德高望重,精于斋醮科仪、善于踏罡步斗,沟通神人的道士,是经师的首领。

用藏锋的方式来解释,就是和粟是管理“天门道”的行政部的经理,而严壑是整个集团公司的大BOSS,并且还掌握着核心团队的技术。

“天门道”一脉的传承与神通,都在严壑和他的亲传弟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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