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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81)

作者: 小神话 阅读记录

紫月被对方的话拉回回忆。

那年,她离开万花谷去了秦氏统治下的盛京。

都道盛京乃十六州最为繁华之地,秦氏皇族更是受到天官庇护的一族,广招贤士,为国谋利。

她入盛京城仅仅一个月,降雨捉邪除异,很快打出名声,被秦帝请去天阙宫。

秦帝见她一身本事,欲请人做秦国的国师。

其实,她对国师无甚兴趣,未答应秦帝,赴了秦帝的宴席后,离开天阙宫。

不料当夜,她在客栈被数十个捉妖师包围,原来秦帝先前欲将国师之位给一位姓黄的捉妖天师,不料半路杀出个她抢了人家风头,捉妖天师的徒弟们气不过,来教她道上的规矩。

对方来势汹汹,又拿出当家宝器,紫月险险取胜,受了不轻的伤,她一面给自己包扎伤口,一面心里不平,翌日入宫,答应秦帝做秦国国师,姓黄的天师心里不平衡,总暗中给她使绊子,更甚者隔三差五潜入她国师府搞暗杀。

秦帝媳妇不少,又看的娇贵,得知她会治病后,太医署的太医们清闲了,凡是后妃殿下有什么毛病,第一个宣她。

紫月来往后宫,与诸位后妃帝姬相熟,众多帝姬殿下中,琅嬛帝姬引起她注意。

别的殿下宣她无不是给自己看病,或替自己卜个吉祥卦,琅嬛帝姬每次宣她,都是因为一条黄狗。

很普通的土黄土黄的小狗,长不大似得,琅嬛帝姬很喜欢,那狗三天两头害病,瘦骨嶙峋,宫人都劝帝姬仍了,兽医也说那土狗活不长,帝姬坚持养着。

一日, 宦臣来宣,说琅嬛帝姬请她入宫。

她一猜,就是那土狗又不吃东西了,她以闭关为由,命人将宦臣打发走。

不料,翌日,三更半夜,帝姬擎着一柄伞,怀中抱着个半死不活的小狗亲自登了国师府的门。

府内人说国师不在,请帝姬改日再来,帝姬抱着瘦狗抬脚迈进门栏,说没关系,她等。

府内人不敢拦着,帝姬入了国师府在客堂候了一个时辰,还未等到消息,干脆抱着狗四处溜达。

然后,她在国师府的后院瞧见埋了半拉身子到土里的紫月国师。

帝姬十分好奇,眨巴眨巴杏核眼,“国师,你这是再练何种功夫。”

紫月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她并非练功,她乃半妖,体内流淌凡人血脉,每隔一年不固定的某几天,身子格外虚弱,她原身是藤,那几天会现出半个原身,只能埋土里,靠汲取地脉之灵力愈养身子。

“是的,我是在练习一种很厉害的神功。”紫月将计就计。

“练神功不打伞,真厉害。”帝姬钦佩的望一眼被细雨浇湿脑袋的国师,然后半死不活的土狗举到人面前,“劳烦国师给看看,芝麻它又不吃饭。”

紫月烦死了,方要找个借口将小帝姬糊弄走,倏听府外有动静。

听脚步声,当即辨出又是黄天师派来刺杀的,真是选了个好时间,只要现在那帮人进来,她必死无疑。

她集中耳力,听到门外的捉妖师的谈话声,他们见到停在国师府门口的青骢马,认出是秦帝最宠的琅嬛帝姬所有。

帝姬在此,一行人不敢入府行刺,惊驾之罪,他们担不起。

紫月将计就计,忽悠小帝姬她有法子治好芝麻,她埋在后院做法,让帝姬在国师府抄几日经。

还未及笄的小帝姬就是好骗,答应后,老老实实抄了三日经书。

三日后,雨停了,紫月满血复活,从土里钻出来,可怜潜在国师府外的一帮子捉妖师,因为帝姬一直不出门,错过了行刺的最佳时机。

琅嬛帝姬经书抄完的那天,芝麻死了。

小帝姬伤心的哭了好半天,紫月担心帝姬问罪,装模装样给土狗做了套庄重的法事,买了个上好的棺材,选了个绝佳的风水,给狗葬了。

葬礼完毕,紫月送帝姬回宫的路上,帝姬肿着眼泡说:“你根本未曾给芝麻做法,你是骗我的,我听宫女私下说,说国师是个半妖,因血脉不纯,有时会现出原形,且现出原形之时,脆弱的不堪一击。”

马车微微摇晃,小几上的香炉内散着桂花香,坐在软塌上的帝姬继续道:“本殿又听闻,你府内常年遭刺,你骗我留在府内,是阻止刺客入内行刺是吧,其实你根本没有将芝麻当回事。”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不要钱似得往外淌,“你们无人在意一条土狗的死活,小狗她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它是我最好的玩伴。”

紫月不料,帝姬人不大,倒是挺聪明。

帝姬回宫后,紫月在国师府一直在等降罪的圣旨,不料等来一车奖赏。

秦帝圣旨上说这几日国师款待帝姬,帝姬十分开心,又给帝姬逝去的爱宠料理法事,当赏。

紫月入宫,面见帝姬,问:“帝姬为何不怪罪于我。”

“怪罪你,芝麻也不会回来。哎,罢了。”帝姬继续绣花。

紫月当即跪地,“阿紫惭愧,帝姬于我有救命之恩,阿紫将伴帝姬身侧,不离不弃。”

雨点打在桂花油纸伞上,清脆入耳,帝姬看向紫月脸颊略凹的侧颜,这几日她清瘦不少,“你果真守诺,这一陪,便是五百年。”

紫月看帝姬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温存,“我从未感受过亲情为何,这些年帝姬待我犹如至亲,阿紫能陪在帝姬身边,实乃幸事。”

“不过……”她面色又沉重下来,余光瞥向新坟,“经此一事,我不打算回天音宗,我要留在万花谷,打理花谷,为母亲守孝。”

帝姬点点头,“我懂。”

幻做蝶灵的慕月西,见坟前这相亲相爱的俩姐妹,她转身走了。

该怎么算账,大闹万花谷,还是揍紫月一顿,更或者将紫月杀了。

那又怎样,大师兄的心头血亦回不来,那滴血早被紫月放到帝姬日常汤药里服下。

就像帝姬死去的那条土狗,回不来。

小帝姬都看透的事,她若再一直抓着不放,未免胸襟狭隘,不如一个孩童。

再有,紫月的母亲虽已入魔,但终归死在她鞭子下,对方不打算寻仇,她若上赶着闹事,有些讲不通。

她一腔怒火出门,无功而返,这感觉像是一重拳打在棉花上。

帝姬就是那团棉花。

若非有那傻白甜帝姬夹在中间充当棉花……

花房内,孑然已起身,这会正坐在窗下的花椅上。

“一身戾气出去,回来倒是平静许多。”孑然一边倒茶一边说,一副了然于胸的通透模样。

“你都不在意自己的心头血,我有什么替你打抱不平的。”慕月西抢走对方手中的茶,一口喝掉,“我再闹下去,显得特别不懂事。”

孑然摇头笑笑,又倒了一盏花茶,“是我欠帝姬的,那滴血我若不献,紫月是强取不来的。”

当年,是他第一个寻到赤炎玉的下落,亦是他提议将帝姬带上仙山镇守九头烛龙,他欠一个女孩子最平凡亦是最珍贵的成长,让她背离亲人故乡,于清冷冷的仙山拘束五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