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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不如卖煎饼(7)

作者: 天才剑修 阅读记录

印象里有过这样一粒痣?

“秦淮,看什么呢?”芳芳柔声问。

秦淮后背都是冷汗。

他都不知道他邻居是自己的仇人。

“在看芳芳姐。”他这样说。

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在他脖颈上。

秦淮心中的愤怒有两种。

一是被欺骗的愤怒,他和他恶心死了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待了这么久。二是他现在很恼火,但他本能地畏惧,不敢有所表示。

“是在生气么?”芳芳姐眯着眼睛,靠近了些,身上的气味钻进秦淮鼻腔里,“眼眶有些红。芳芳姐脸上怎么了?”

“不是……”秦淮反握住她手,“芳芳姐……我是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了。”

脖颈上的触感消失了。

秦淮还在看着这颗小痣,黑色的小痣。

“你……”秦淮知道自己在掉眼泪。

“芳芳姐……我有点……想哭。”

芳芳笑了笑,那双丹凤眼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又变成他的好邻居,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别哭了。”芳芳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别哭了,多大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芳芳姐,不要看。”秦淮转过身子去,“不要看我掉眼泪……好丢脸。”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天气一连晴朗了好几日,风都干燥了起来。

秦淮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头,指甲往自己的肉里嵌。

他不知道芳芳来接触他是什么用意。或许实在研究所高中解散后,总有人去闹,她躲在这儿找个清净。

“真是的。”芳芳轻轻刮了刮他鼻头,“像个小孩子。”

“出去走走罢。”她叹气道,“不要把自己在关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了。”

秦淮背对着她,能闻到她身上婴儿痱子粉的那种香气:“芳芳姐……”

好像是从她孩子身上沾染上的气味,有点儿奶味。

“还是芳芳姐对我好。”秦淮咬着自己的唇。

好生气。

秦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他半晌才憋出了一个笑容来:“好讨厌……”

“芳芳姐不要看我。”他的鼻涕眼泪都在顺着芳芳的黑色卫衣往下面流。

好恶心。

芳芳的手安抚着他,从他的背部划过,很温柔地抚摸着。

秦淮竟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温暖。

天实在是太冷。秋季之后,紧跟着就是冬季。

思州的冬季年年都有人在街头冻死,流浪汉也好,喝醉了的伤心人也好。数不清。

“不要哭了。”芳芳的声音很温柔。

像是融化的冰,被人煮开了,化开了一滩温暖的水,将秦淮包裹住了。

“秦淮,不要难过。”

“秦淮已经很棒了。”芳芳说,“以后要写出很厉害的作品来噢。我们都等着你。”

每次芳芳都是安慰他。

“我分不清……”秦淮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这个芳芳,还有研究所中学管电击的老师。总是穿着白大褂,口罩扯得很上。

那个垃圾袋子就一直丢在楼梯旁,上面盖着坏了的香蕉和芹菜。

有苍蝇在上头打着转儿,发出嗡嗡的响声,也够恶心。

“秦淮啊。”芳芳松开他,笑了。

秦淮坐在楼梯上:“好痛。”

“好冷。”

“你穿这么短的裤子出来,一定是会很冷的。”芳芳说,“已经秋天了啊。”

“我也是秋天才到这里来的。”秦淮轻声道,“好像也过了挺多年。”

芳芳的动作顿了顿。

秦淮看着楼梯,墙上全是花花绿绿的小广告,门锁早坏了,门上也成了广告墙。

“芳芳姐,你要好好对自己的孩子。”

“她不要变成我这没出息的样子。”

秦淮收回了他发着抖的手,满手都是冷汗,手掌的纹路被汗湿透。

指尖想放到芳芳的脖子上,想用力掐死她。

他做不到。

“谢谢。”秦淮笑着说。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灰漆漆的樟树叶子还在那儿响,树干半截涂了一层白石灰。

“不用谢。”芳芳对着他笑了笑。

她今天涂了她的口红。地摊上几块钱一支的口红。这个颜色有些过于红了,不太衬她。

芳芳总是擅长这种很廉价的东西来装饰自己。

秦淮感受到了一种割裂感。

“芳芳……”

秦淮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怎么了?”芳芳在收拾地上那些垃圾,“秦淮,还能走路么?”

“对了,我的快递呢?”芳芳将垃圾全部都丢进塑料垃圾桶里,苍蝇还在嗡嗡叫个不停。

“后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了。”秦淮没头没尾这么一说。

“你的房租?”芳芳回过头来看他。

“这个月的房租…哎。”

芳芳叹了口气:“遇到困难了?”

“总能找到解决的法子。”秦淮说,“日子还是照样过。”

“这快递是给我的么?”芳芳拎起地上的袋子,看了眼,“上面似乎写着你的名字。”

“那个啊……好像是我的。”秦淮心头一紧,面上还是笑道,“芳芳姐帮我拿过来罢。感觉刚才把我给摔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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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死和其他

“这样啊,秦淮还是要多多和别人交流。”芳芳将那袋子放他脚边,“你这年纪的男孩子,不应该天天都坐在房子里的。”

“出去找份工作也好,找份工作,将来好得过得好些。”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秦淮满手黏腻,“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是找不到补救的法子,也不愿意去努力,整天就知道怨天尤人。”

除了怨天尤人,其他的时候再默默希望别人也过得不好。

“感觉我这样的人,去死就好了。”秦淮说,“我死了多好,活了对社会没贡献,死了他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嘴上说着去死,心里比谁都要害怕。因为害怕芳芳是以前研究所中学的,也不敢乱说什么。秦淮知道那学校弄成这样,肯定背后是不简单的。

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总是想很多有的没的,或许是他这几年干坐着的时间特别多。

太阳正好从窗子那里照进来,窗子还是水泥搭的框,风也透进来,他小腿都凉嗖嗖的。

听说城区的小区都翻新了。大概这已被排除在城区之外了吧。

芳芳从卫衣口袋里找出纸来擦手。

身上套着黑色的卫衣,上面印着一个很大的红色大心脏,好像有血从里往外面流淌。

“芳芳姐。”秦淮说。

他的膝盖还是很疼。

“你的快递怎么没来?”

芳芳的神情在那一瞬变得很奇怪。

她叹了口气:“好像没来,明明打了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