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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怜(55)

作者: 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有了家人的护持,他以后会有很好的前程,也不用总是去杀人与寻仇,做一些危险的事了。

李羡鱼这样想着,慢慢从袖袋里取出临渊送她的荷包来。

她将荷包打开,从里头拿出一物,递给临渊。

“这是我自己绣的护身符,祝你往后平安喜乐。”

临渊下意识地抬手接过。

一枚小巧的护身符躺在掌心,被做成一尾红鱼的模样,淡红色布料上用金线细细勾勒了平安两字,底下还缀了鲜亮的红色流苏作为鱼尾。

倒有几分像是他从御湖里捞起的那尾红鱼。

李羡鱼也小声解释:“这枚护身符,我便是依着那条红鱼的模样做的。”

她道:“红鱼被我养在披香殿的水缸里,而护身符被你带在身上。这样你看到护身符的时候,兴许便会想起我了。”

这样便不会很快就将她忘掉。

兴许,还会在某个晴日回来,喂一喂养在水缸里的红鱼。

临渊看向她,指尖略微收紧,一双浓黑的眸中似有探究之色。

只是一场寻常的宴席,他不知李羡鱼为何说得像是生离死别。

然思绪方起,轩车外蓦地传来一道利落的勒马声。

车辕上的长随低声:“公主,到东宫门前了。”

李羡鱼收回思绪,看向临渊。

临渊也收回思绪,垂眼将身符收入袖袋中。

两人一同步下轩车。

今日的东宫前格外热闹,轩车如龙,人流如织,无数正当年纪的锦衣公子穿行其中,互相攀谈。

李羡鱼稳了稳心绪,像是锦书上那位姜家妹妹一样,乖巧地跟在自家‘兄长’身后,往东宫殿门前行去。

有碧衣侍女迎上前来,接过递上的请柬,引李羡鱼与临渊到举行花宴的梅香园里入座。

他们来的并不算早,近处的席位近乎已被坐满,虽大多是世家子弟,却也依稀有女眷与年纪稍长者。

而姜家兄妹的家世不高,年纪也轻,席位自然便也远离主座,被分在一株偏僻的梅树下。

李羡鱼与临渊在梅树下入席,还未来得及环顾席间,便听见远处鼓乐声起。

太子李宴锦衣华服,于上首入座。

一同入席的,还有宁懿皇姐。

她坐在太子旁侧的一张胭脂席后,面前三道珍珠帘重重垂落,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看见美人神情慵懒,半坐半倚,手中似乎还把玩着一柄男子的折扇。

这样的妩媚而大胆。

底下的世家子弟们神色各异,几道交谈声隐约飘到李羡鱼的耳畔。

风流者倾慕,守旧者立眉,更有想攀龙附凤者,已想着要如何在宴席上大出风头,好博得公主青眼。

心思迴异。

而相比之下,李羡鱼这里却十分安静。

毕竟毕竟姜家兄妹在京中并无什么人脉,姜阁老也已告老还乡,没了官场上互相攀附的必要。

且这兄妹二人一人戴着厚重的幕离,一人眉眼霜寒,持剑赴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也没人不识趣主动上来攀谈。

蓦地,丝竹骤起,宴席伊始。

李羡鱼的心随之高高悬起,指尖轻握着袖缘,等着梦里的那对陌生夫妇过来相认。

可她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辰,等到第一首曲子都奏完,也没见想象中那对夫妇的影子。

甚至,并无一人过来攀谈。

直至第二首曲子过半的时候,才有一名青衣侍女过来。

李羡鱼抬起眼来,轻声问道:“你是替主人过来传话的吗?”

青衣侍女点头,将一碗酥酪放在李羡鱼面前的长案上,暗指了指上首胭脂席的方向,轻声道:“奴婢是奉宁懿公主的命,给姑娘送一碗酥酪过来。公主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您不必只看着眼前的那道菜色,尽可以多挑选挑选。”

李羡鱼还想着梦境里相认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侍女应声,福身退下。

李羡鱼被这一打岔,高悬的心也慢慢放下。

她想,宴席已过了这许久,若有人想来相认,应当早已过来了。

兴许是她想错了。

毕竟寒门也能出贵子,临渊也未必便一定是世家子弟。

李羡鱼这样想着,便伸手去端眼前的酥酪,想将这碗惹眼的甜品给吃掉。

只是指尖还未触及碗壁,酥酪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整碗端走。

李羡鱼一愣,侧首去看身侧的少年。

少年一手持剑,一手持碗,视线落在宴席中各色世家公子上,语声格外的淡:“公主不多挑选挑选吗?”

李羡鱼羽睫轻眨,格外不解:“今日是给宁懿皇姐选驸马,便是选我的姐夫。”

她道:“哪有人会去挑选自己的姐夫的。”

为了证明这点,她略想了想,又拿他们两人来举了个例子:“例如现在,我是姜家妹妹,你是我的兄长,你会去挑选自己的妹夫吗?”

李羡鱼说着,倏然觉得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扮作旁人,像是亲身下场,在演一出皮影戏。

于是,她决定更投入一点。

还不忘带着临渊一起玩。

她伸手轻碰了碰临渊的袖缘,放软了语声唤他:“哥哥?”

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你会替自家妹妹,挑选妹夫吗?”

临渊顿住视线。

隔着幕离看不清李羡鱼面上的神情,只听见少女的语声又轻又软,尾音上扬,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像是一把芦花轻扫过耳畔,柔软微痒。

他握紧了手里的瓷碗,淡垂下羽睫,启唇询问:“公主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羡鱼鼓起腮来,不满地纠正他:“我现在是姜家妹妹,你应该唤我妹妹才对。”

临渊仍旧是道:“公主。”

李羡鱼抿唇:“你要是不唤,我便不告诉你了。”

临渊默了默。

良久终于妥协。

“……妹妹。”

李羡鱼这才在幕离后轻轻笑起来。

她单手支颐,真的将自己代入姜家妹妹这个角色里。

她想,如果她是姜家妹妹,会喜欢什么样的少年郎呢?

她很快得出答案,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临渊侧首看向她,握着碗壁的长指略微收紧。

而李羡鱼并未发觉,仍旧是十分入神而期许地道:“他生得好看,剑眉星目。有一匹毛皮黑得发亮的骏马,会使一手漂亮的银枪,在战场上百步穿杨,战无不胜。我们的两家是世交,说好了等我及笄那日,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来娶我……”

她说得这样认真,这样的具体,真情实感得仿佛像是怀春的少女在描述自己的意中人。

临渊剑眉紧皱,不知为何,心绪渐渐有些烦乱。握着瓷碗的长指随着愈收愈紧。

终于,‘咔啦’一声,手中的碗壁出现一道裂痕。

李羡鱼顿住语声,讶然转过脸去。

却见临渊将手中的碗盏搁下,拿帕子拭了拭指尖的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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