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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怜(36)

作者: 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她将香球藏在掌心里,想轻轻把玩几下,不防窗外扑棱棱一只鸟雀飞过,本就心虚的李羡鱼手里一个不稳,香球便从掌心里掉下去,顺着光洁的汉白玉宫砖滚出老远,直到碰到一方石青色的裙面才终于停下。

李羡鱼杏眸微睁,困意顿消。

那可是何嬷嬷的裙面!

何嬷嬷上次吃了这样大的暗亏,此刻应当正愁想不到法子来罚她呢。

若是被她瞧见了——

李羡鱼轻抽一口冷气。

她提心吊胆地看着那香球,有心想去捡,却又不敢起身。试着探出足尖去够,却也总是差着那一截。

几番下来,非但没将香球拿回,自己反倒是出了一身细汗。

情急之下,她想到临渊。

临渊的身手那样好,一定能在何嬷嬷没察觉的情况下,将香球捡回来的。

李羡鱼立时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临渊,快帮我捡一下那只香球——’

书至一半,李羡鱼方想起临渊正在生气的事来。略迟疑一下,又匆匆在宣纸上加了一句话‘要是何嬷嬷发现了,一定是要罚我。”

为显诚意,她还三笔并做两笔,在底下画出一只四脚朝天的死兔子,以示自己待会的惨状。

写罢,她悄悄往上首看了一眼。

见何嬷嬷还在拖长音调念着那本女诫,便趁机将手中的宣纸立了起来,轻晃了两晃,好让梁上的少年瞧见。

临渊并未让她久等。

手里的湖笔还未搁下,耳畔发丝已被劲风拂起。

少年的身影如寒鸦掠过身畔,来去无声,刹那之间,修长的手指已握住地上香球。

李羡鱼的心情重新雀跃起来。

她弯起一双潋滟的杏花眸,对向她飞掠而来的少年摊开掌心,殷红的唇瓣轻碰,背着何嬷嬷,偷偷对他做了串口型。

‘你不生我的气了呀?’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我今天开始存稿了也!!

我要入v啦,目标是连续两天日6存够万字v章~~~

(等待夸夸)

*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出自《女诫》

第22章

临渊不答,身形如雁,无声掠过她的身畔,长指一松,一枚鎏金香球便稳稳落进她的掌心。

李羡鱼迅速合拢掌心,将香球与画着死兔子的宣纸一同塞进自己的袖袋里。

她想与临渊悄悄说声谢谢,可还未来得及启唇,少年的黑靴已踏上一旁矮几,借力之下,身形腾起,无声落在横梁之上,重新隐于暗处。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

临渊总是这样来去无踪。

她有些好奇抬起眼来,试着在横梁上找到临渊的踪迹。

上首的何嬷嬷念罢最后一句,一抬眼,正瞧见李羡鱼正抬头望着藻井,顿时拧眉道:“公主?”

李羡鱼忙低下眼来。

她紧紧掖着自己的袖口,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还好是临渊。

若是她,不说走到近前,恐怕在起身的时候,便要被嬷嬷发觉了。

何嬷嬷那双老眼里露出狐疑的光:“公主方才可是分心了?”

李羡鱼心虚地轻声否认:“没有,我方才是,是在想书里讲的意思。一时想得入了神。”

何嬷嬷愈发认定她是分了心,立时问道:“那敢问公主,老奴最后说的几句是什么?又是个什么意思?”

李羡鱼轻声道:“嬷嬷最后念的几句是‘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意为无厌恶心,无嫉妒心,便可美善相随,名誉彰显。”

她答得并不迟疑。

只因每次何嬷嬷过来,反反复复都只讲这女四书。

数年下来,她早已能够倒背如流。即便是不曾细听,也能信手拈来。

何嬷嬷一窒,不甘地注视她良久,终未能寻出什么纰漏,不得不将手中的女诫搁下,换了另一本书册。

她拖长了音调:“既如此,容老奴再给公主授讲这本《女论语》。”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出上次那口恶气,这次何嬷嬷讲得格外得久。

直至日头高起,远处的小厨房里渐渐升起炊烟,何嬷嬷才板着脸,收了手里的书册。

正睡意昏昏的李羡鱼也抬起眼来,期许道:“何嬷嬷可是讲完了?”

何嬷嬷面上微绷,可更漏催人,不得不道:“今日的授课,至此为止。”

“课业老奴已写在册上,还请公主切莫懈怠。老奴下回来的时候,自会细细查验。”

李羡鱼轻应了一声,目送何嬷嬷带着粗使嬷嬷们,出了偏殿殿门。

待她们走远,李羡鱼立时站起身来,连何嬷嬷留下的锦册都没拿,便匆匆提裙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合衣倒在榻上。

女四书这般枯燥,何嬷嬷的语调又这样刻板,将每一个词都拖得又细又长,比安神香更能催人入睡。

若是再过上一会,她恐怕立时便要伏案睡过去。

在李羡鱼倦倦阖眼时,红帐被人撩起,跟来的月见道:“公主,快到午膳时辰了,您先用了膳再歇息吧。”

李羡鱼将自己团进锦被里,困得睁不开眼睛:“你们先用吧,将我那份留在小厨房里温着便好……”

她的语声愈来愈慢,很快便轻得几不可闻。

月见等了一阵,没等到下文,撩起床帐看了看,才发觉李羡鱼穿着常服便在榻上睡了过去。

“公主?”月见轻轻唤了一声,见李羡鱼没有回应。便想替她将外裳褪下,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方褪至一半,外裳袖口里却滚出一枚鎏金香球来。

“这不是早间那个香球嘛?”

月见弯腰拾起,正打算放回妆奁,视线却落在裹着香球的宣纸上。

“这是什么东西……”

月见看着底下的图样,困惑出声:“一只死兔子?”

*

李羡鱼睡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直至日上中天,方朦胧起身。

“公主醒了?”

守在红帐外的月见听见动静,快步走来,拿起准备好的干净外裳伺候她穿上:“早膳与午膳都温在小厨房里。奴婢还吩咐她们现熬了些热粥,如今应当也好了。可要一同端来?”

李羡鱼朦胧点头:“那便一同端来吧。”

她正趿鞋起身,月见却又将一物递到她手里:“这是方才奴婢替您宽衣的时候掉出来的东西。奴婢也不识几个字,看不懂上头写了什么,只是怎么却画了只死兔子?”

李羡鱼耳缘微红,将手里的宣纸揉成一团,远远丢进字纸篓中。

她心虚道:“没什么东西,只是嬷嬷授课的时候,我觉得无聊,顺手画的。你别在意这些,快去布膳吧。”

月见应声,往小厨房里去了。

今日的吃食很快送来。

早膳与午膳堆在一处,摆了满满一张长案,看着格外丰盛。

李羡鱼将众人遣退,自己坐在长案后,匀出一副碗筷来,对着梁上悄声唤道:“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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