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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西楼录(58)

作者: 借瓷 阅读记录

后果然听见贾珍在屋中骂天骂地,还要叫尤氏进来伺候他,把尤氏唬得日日连自己的小院也不去了,反而同邢夫人挤在一张床上,竟于如今更生出些妯娌情。

两人相处间,尤氏又把秦可卿之所以亡故之事说了,便惹得邢夫人更是厌恶此家之事,渐渐地,不知怎的倒叫家中女眷都知晓此事。

至于秦可卿其人风评,她已亡故,生前又是同众人交好的,所谓死者为大,又亲眼见得贾珍如此模样,便都情叫他早些死了,暗中只评秦可卿可怜,栖栖然生出些同悲之意。

除了贾珍,院子里头尚且有一位同样胡天瞎地地混的,便是贾赦此人。

自贾珍得病后,他生怕自己也中了花柳病,更是个不要脸皮的,四处磨着手中有钱的借钱,也不提还钱,只跑去看了不知多少回的大夫,一来二去,便连手头本来存储的那点钱也没有了。

当日正在路上闷闷不乐,也不避着人走,晃晃荡荡走在街上,突然听人说:“她家二丫真能给到五十两彩礼?怕不是蒙人的吧!听说她去还不是做人家正头娘子,哪里就肯叫人出得这么多银两。”

同他说话的人便嗤笑一声,答道:“我瞧你便是见识短了,我们平头老百姓怕是一辈子见不到这么些银子,可他家二丫嫁的可是个官儿,家里头有的是钱,那点儿银子从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便是做妾也是肯给的。”

听罢,另一人才感慨道:“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眼看他家小子那点子风寒还不是随手治好的事?怕将来娶妻的银子都能从这五十两中出。真是便宜好事。”

与他聊天的便颇为认可地点点头,尚且可惜自己家中没有一个貌美的女儿。

再后头,两人便转过了话题,也是些家长里短的,却叫贾赦半点儿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剩下那些句“便是做妾也是肯给的。”

这不正巧了,他贾赦现今没有其他的,正是有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只说那神态品性,当日放在京中众千金中也是不差的,现今虽然贾府落寞了,到底她曾经还是个大家小姐,虽够不上什么大人物,嫁给家中豪富的做妾岂不是简单之事?

越想越觉此事可成,贾赦当即脚步也不虚了,医馆也不去了,先去寻人打探消息。

贾赦先时做贾大将军时,便是家中无人看他面子,在外头认识的酒肉朋友还是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大将军,如今就算不愿接济他,到底往日情分在,是能够为他牵线搭桥的,贾赦更是情愿将身上那点子碎银给出去做介绍费。

不待数日,正是贾珍刚被关在屋子中时,贾政果然讨得好一个“乘龙快婿”,他也不论那人品行如何,只问过他肯给多少聘礼,硬生生将价拉到心中盘算了,才心满意足应下此门亲事,嘻嘻然回家去,要同邢夫人要来迎春的庚帖与人交换,好得一门好亲事。

贾赦谋得此事时,女眷们才知晓了秦可卿之事,邢夫人尚且同悲着,不是还要嗟叹一番,阖府上下却是成了往日里头最为她们瞧不上愁苦多情之姿。

贾赦进来时,邢夫人正在榻上纳鞋底,见他难得过来,反倒诧异,只问过一声好,便讷讷坐到更远些的地方去。

谁知贾赦一反常态,先没招呼出那几个落下来的美婢佳妾,直走到她面前,道:“你可知迎春那妮子的庚帖在何处?”

邢夫人听了,顿时生出困惑,好端端也不见有什么事,怎么要起迎春的庚帖。她心下还为贾珍之事留了个心眼,便只含糊说着:“或许不在妾身这里也不一定,我好似是不曾见到过的。”

贾赦不觉得她会如何说谎,来回踱步几次,只道:“你且找出来吧,我有急用。”

邢夫人更觉诡异,将手头的动作停了,问道:“老爷有何用,若是不急,叫我纳完这个鞋底,再去搜寻一番也是可以的。”

贾赦便皱起眉头,斥道:“哪里耽误得起,先别搞你这些无用的废物,迟了时间,叫我到手的女婿跑了你可赔得起?”此话一出,邢夫人便知晓了,原来贾赦不为别的,但只是要买了自个儿的亲生女迎春。

从不晓得父亲绕过家里头做婚姻主意的妇人急匆匆便要来女儿家的庚帖,口口声声觅得良婿的。

迎春正是到了定亲待嫁的时辰,若非贾府突然落难,怕她日后夫婿定然不差。便是如今,将她配给寒门子弟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安稳度过一生也不成问题。但只听贾赦此言,他却连顶头的贾母也不告诉一句,怕他说的女婿不知是个什么货色呢。

邢夫人虽同迎春不甚亲近,更是恼其只顾着当王夫人膝下的姑娘,全然忘了她这个嫡母。但她到底知晓迎春是个纯善胆怯的,又还记得迎春的生母是如何的风姿,当日是她难得敬佩之人,况邢夫人现在手里头有着嫁妆,倒是有些底气,当下也不直接应承贾赦,只说要找好些时辰,打发贾赦先出去了。

只待贾赦离开了,邢夫人当即将迎春的庚帖寻出,匆匆忙跑到贾母那里去,一五一十将事情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点错发表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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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无情爹狠心卖女求财,富贵人一朝命薄西山(下)

邢夫人怜惜迎春,话语间更添上些平日里听说下人们议论的大姑娘性子软好欺负的事儿,并贾赦之事一并说来,言语间皆是叹息,自个儿说着也不觉又气又恨。

贾母本来还没好透彻,新春过后用了好些药勉强能恢复往日些许精气神了,谁料先是被贾珍一气又病上了,当下听了邢夫人的话更是直接呕出一口黑血来,好半天喘不上气。

待缓了片刻,贾母把周围拍背喂药的都给推开,喘着粗气叫人先把贾赦寻回来。

贾赦人倒是好寻,他本就心系迎春的庚帖,并不走远了去,被下人找到时还晃晃悠悠在往大门口的路上,心里头只盘算着当如何将此单婚事越过贾母等人做成了。

待被下人寻到了,他知晓事情败露,也不慌张,收拾好思路,也不用丫鬟小厮带着,自个儿就走去了贾母房中,见她气急模样,勉强被婆子按着跪在地上,还是理直气壮模样。

贾母心力不足,想阻拦他又还顾及着他是生父主张,只把他压在屋中审了,恨铁不成钢地骂上一句,问他可知晓许的人家究竟是个如何境况便罢了。

她早年间便不喜这个儿子,如今见他愈发荒唐,心中懑恨愈重,加之近日来事事纷扰不断,竟似天要亡贾家一般,眼前一黑,气得直喘粗气。

本以为贾赦被此一逼,好歹扭转些心意,但他也不是个痴傻的,知晓贾母心中能为迎春出头的底。既然贾母问道孙女婿的情况,他干脆出口夸耀起来,说他寻到的“女婿”家中如何豪富,又道:“他家中只一个正头娘子,虽是他发妻,到底年老色衰,哪里比得过迎春这类新鲜小姑娘,只怕迎春一嫁进去,便是主母也要让她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