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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13)

作者: vagary 阅读记录

客厅里却有个人懒洋洋在洛可可织锦缎沙发上盘着,看见走进客厅的几人也不起身,只在德尼洛坐下后便偎进怀里。德尼洛劈手抽他一个耳光,他吃吃笑,起身坐到晏雪身边。

不过是十六七岁少年,金发浓郁如花,皮肤水嫩。男身却着女装。吊带睡裙外一件半透明化妆衣,妖娆显明身份。

颜苏同笔直端坐,今晚他一身纯黑,晶蓝长发披垂,宁静出奇。

德尼洛视线绕了他,上下游走,如蛇潮湿游曳,绕上一朵透蓝的莲。

德尼洛好男色,那日电话里已赤裸裸透露。班特坐一边窥视这一幕,不自觉讪笑。颜苏同目光倏转又回,掠出一丝寒意。那小男孩赤足,绣金拖鞋挂在脚尖摇了摇,啪嗒跌落。趾甲上涂了浓浓艳紫。他状若不经意,一下下踢着晏雪裤脚。晏雪不动声色移开。

颜苏同忽然起身。通往花园的落地窗边悬一只镀金鸟笼,巴西鹦鹉垂下七彩尾翎。他径自走去逗弄。

“班特回复说你仍然不肯入乡随俗。”德尼洛点燃雪茄。“如果巴勒莫所有的夜总会都代理毒品出售,HITOMI独善其身有什么好处。”

“如果巴勒莫所有的夜总会都如此,HITOMI一家置身事外又有何妨碍。”

德尼洛深思点头。“的确,你并不曾拒绝家族的保护。”

窗外月明如兽牙镶嵌,距离虽远,以颜苏同的耳力却句句都听得真切。他背对众人,淡然冷笑。冠冕堂皇讨要保护费,在巴勒莫是惯例,晏雪不在乎这个。只是另一桩买卖例外。他懂得晏雪心思。这古怪家伙并非心地纯白,他坚拒毒品自有自己理由。

“HITOMI这样规模的夜总会,巴勒莫不在少数,德尼洛先生何不通融。”

“要通融,也得看是谁的生意。一个‘菲比’来到巴勒莫常驻,总不是什么小事。”

晏雪皱眉。“我自FBI辞职已多年。”

德尼洛大笑。“我当然相信你。可是话说回来,买卖事小,家族声名是大,传出去,人家会说一家小小的夜总会也敢公然对抗科莱奥内家族。我不想为此负责。”

“事在人为。”晏雪微笑。“西西里之外,阿尔巴尼亚人来势汹汹,家族何必在小事上斤斤计较。”

德尼洛眯起眼睛,端详晏雪。那个妖媚男孩夹在二人中间,款款吸一根烟,不时向晏雪抛去媚眼。德尼洛瞪了晏雪半晌,忽然扯了男孩头发抓起,笑道,“这小东西怎样。”

晏雪耸肩。

“来做个交易,拉塞尔。我想要你那个人。”他推开男孩,“作为交换你可以带走这家伙,你的生意我来照顾,另外,你尽可以开个价钱。”

唇边优雅弧度被不可思议蒸成一点嘲讽。晏雪轻轻摩挲手指。

背上有目光爬过,温热柔软。颜苏同洁白指尖挑起鹦鹉尾翎,缓慢梳开。指甲被月光抹了一层珠色,完美如滴露。

猫一样的动作,鸟儿尖声地叫。

他转身,冷冷扫视。目光在班特脸上些许停顿。

德尼洛拍打着自己大腿,姿态是占上风的闲适。“你可以考虑。拉塞尔。但我的耐心并不充足。”

晏雪微笑,“很巧,他也是。”

他携颜苏同离开。

德尼洛看着沙发上蜷缩的男孩,邪邪地笑,“过来,米尔卡。”

男孩媚态横生地嘟嘴然后撩起裙摆,踏一字步扭捏走来。

金笼里的鹦鹉陡然一声尖叫,断弦的凄厉。

男孩在回头的瞬间发出一声惊惶惨叫,吓得坐倒。

被抓出笼子的时候,鸟已经渐渐僵冷。脖颈垂到翅根,软如泥,被扭断了脖子。

逗弄过它的那个人早已离开,超过一个钟头。

德尼洛大声叫骂班特滚进来,“你说拉塞尔的那个人身手很好?”

一个钟头前作下的手脚,此时见效。时间掐算极其精确,那扭断鸟颈的手法更高明得恐怖。

德尼洛转圈,一圈圈几乎踩烂波斯地毯。“带人去盯着拉塞尔,越多越好。顺便让他做不成生意。下星期一之前他不妥协就动手。你知道怎样做。”

哪怕派一支军团去,也要干掉他,把Jackal Yan给我弄回来。

七十二小时之后,有些事情天翻地覆。

浴缸里满满的水,暖而清。洒进一把浴盐,渐沁出甜蜜香气。层叠的水雾云蒸霞蔚,附上肌肤。

颜苏同微微叹息,腰间一紧,晏雪的气息贴在颈间,分外清晰。

“今晚是柑橘柠檬草啊……同同,心情不好?”

德尼洛在卧室转了一圈,开始吼叫男宠的名字。“米尔卡!”

床头柜上一只巨大纯金盘子,盛了一条黄金和珐琅塑成的波斯战船。是他钟爱的玩物。他恋物,美丽的男人也是玩物,且活色生香。他想着奥立维·拉塞尔身边那个看上去便极尽柔软的东方美人,下腹陡然有热流汹涌。他继续吼。

“米尔卡!”

答他的是一声尖叫迸起在浴室。

东方男子清瘦背脊如丝色的瓷。晏雪十指织在颜苏同胸口,自身后将他环抱。浴室的镜光影模糊。馨香水中浸了一对缠绵人鱼。掩耳盗铃亲吻换来一个欲迎还拒耳光,很轻。

“少乱动……白痴。”

晏雪将唇压紧颜苏同右肩胛,刺青消失的位置开着一簇嫣红罂粟,照旧妖娆。

他低笑,吻轻柔游走。怀中蜷缩的人有清晰反应,一丝一缕都纤毫入微。爱人的身体是最灵敏乐器,娴熟挑拨时,那种美,刻骨铭心。

兴奋起来,纤薄肌肤充血,便重现妩媚纹身。红如春宵一夕愁无数梦无数。

今夜,他的反应尤其明显。

晏雪含住颜苏同耳垂,轻柔呢喃。

“你又杀了人?”

颜苏同反手掐紧他手臂,低低答,“倘若你认为那也算人。”

米尔卡一声接一声地尖叫,歇斯底里。德尼洛冲进浴室,浴缸里放满冷水,血红。

一个人反绑着浸在里面,嘴里堵着的却是他自己的一只手。

米尔卡已经瘫软在大理石地面上开始呕吐。

德尼洛一步步退出浴室,猛然回头。床头的黄金盘子上竟多了一张白底红花盖巾。

盘子里的东西明显已不是那条船。

他突然看清那盖巾是一件染满血红的白衬衫。他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保镖们冲进来,其中一人揭开衬衫,所有人都露出那种恐怖同厌恶混合的表情,哭笑不辨。

那条昂贵的船模不知去向。盘子里还在渗血的,是班特身上曾经可以证明他还是男人的某一个部分。

船模浮在水上,被指尖轻轻拨弄,悠然转了个向,漂向颜苏同胸口。

晏雪俯身过来摩挲他脸颊。他微微眯眼,半躺在晏雪怀里,困倦如猫。

额角抵住额角,晏雪轻笑,“你可真淘气。”

颜苏同哼一声,陡然来了兴致,用力顶着晏雪。湿漉漉刘海下俊挑的眼,尽是傲气。

晏雪嗤嗤地笑,突然放松。长发在水上扫出一片旋漪,缠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