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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60)

他笑笑,把硬币贴身带在了身上,一带就是五年。

毕业后,他申请来到长安区,却再没和宁灼见过面,只是偶尔打一通电话,像朋友,又不大像朋友。

林檎无意识地用右手指节流畅如水地将硬币从拇指传至尾指,又传回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下一秒,他用大拇指将硬币高高挑起,又凌空抓住。

旋即,林檎大踏步向自己的岗位走去。

他有很多事要去做。

比如,去调查那个“金·查理曼”写下的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的宁灼挂断通讯后,也发了一会儿呆。

被风一吹,后背透出了薄薄的汗来。

他対着通讯器那边轻声骂:“死狐狸。”

……

好不容易打发了死狐狸,宁灼还有狼崽子要应付。

事情和他预计中相比,变数不少,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宁灼的计划之中。

除了单飞白。

怀着复杂的心绪推开房门,宁灼看到了正倒挂在他房间的简易健身横杆上做卷腹的单飞白。

因为运动,他的小腹上肌肉轮廓愈加鲜明,晶亮的汗水顺着腰流下来,几乎已经看不出这具身体已经添了残缺和不完美。

单飞白显然不很在乎这些。

他双手从后脑自然垂下,笑眯眯地在半空晃晃荡荡:“宁哥,你回来啦。”

经过了和林檎的谈话,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宁灼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宁灼走到了单飞白身前,单膝跪地,和他的目光平齐了。

“喂。”宁灼说,“当我的共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宁灼的动物园开园大吉

第33章 (一)合作

单飞白:“……”

在他颠倒的天地里, 宁灼静静望着他,宝石一样的眼睛照着他的影子,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让他的心跳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快。

单飞白修韧的腰身绷紧, 刚打算松开双腿下来, 宁灼就伸手托住了他的颈椎,顺着他的骨线, 指尖发力,挟住他的要害,将他控制在了手心。

……这是不许他动的意思。

宁灼在上, 单飞白在下, 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压制姿势。

单飞白和他对视片刻, 心里明白了一些, 舒展开手臂,环紧了他的腰,把自己往宁灼怀里又送了送:“宁哥还是不相信我吧?”

“相信”?

倘若单飞白没有在重伤后落在自己手里, 宁灼根本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和单飞白坐在一起,讨论“相不相信他”这回事。

宁灼和他保持着这样的暧昧姿势, 却也因为想着心事,对这样的暧昧心如止水。

宁灼说:“选你, 是因为我信不过你。”

这是一句实话。

宁灼能牢牢笼住下属的心,能算计高高在上的“白盾”警督,对那只死狐狸老朋友林檎的想法, 或多或少总能猜到一些。

但他看单飞白, 永远是雾里看花。

单飞白这条小狼崽子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他分不清。

十八岁的宁灼在“信任单飞白”这件事上吃了亏, 伤了心,所以二十八岁的宁灼要警惕,再警惕。

所以,宁灼半跪在他身前,用宣誓一样庄严肃穆的语气,说:“所以,我要拉你一起下水。把你弄脏了,我就安心了。”

“你要是在背后暗算我,我想杀你就是一反手的事情。明不明白?”

单飞白乖乖点头:“嗯。”

这个时候,他一点狼崽子相也没有,将颈椎交在他手里,丝毫不顾宁灼能一手攥断他的后颈。

宁灼下意识伸手捏了捏。

他后颈处因为新接入了金属,皮肤是半凉半热,半硬半软,又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韧性和弹性。

看到他后颈的皮肤被自己揉捏出形状来,宁灼感觉自己是完全控制住他了。

这让宁灼在心底额外生出一股微痒的、沉甸甸的满足来。

反应过来,宁灼才发现单飞白正在不务正业,一拃一拃地用手掌量他的腰。

宁灼:“……”

他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摸什么?”

单飞白答非所问:“分一下心。”

宁灼腰是苗条柔软的,可筋骨很硬,摸上去凉阴阴的,像是用一种寒铁铸就的。

单飞白全心全意地测量他的腰身,好分散精力,免得自己忍不住吻他。

宁灼低头看着他的手,没说什么,只是屈起手指,食指第二处机械关节屈伸,一个自动点烟器从内弹起,头部燃起一点暗红的火光。

宁灼没有抽烟的习惯,因为曾经死在他手下的一名绑架犯最爱吞云吐雾。

不过雇佣兵很少不沾染点烟酒,好麻痹因为暴力而紧绷的神经,也好借机打发些过剩的精力。

出于社交的目的,宁灼会抽烟,会喝酒,当然也会随身携带点烟器。

宁灼决意给单飞白一个教训。

他轻声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让你做这个。”

说完,他把点烟器的头部抵住单飞白的肘内侧。

嘶的一声,皮肉发出了让人牙酸的燎烧声。

单飞白的身体痛得猛一哆嗦。

然而,片刻之后,宁灼觉出了不对。

单飞白并没收手,反倒伸出胳膊,用力圈抱住了他,好像那片正在高温下燃烧的皮肤不属于他似的。

他的身体发出了细微的颤抖,小狗一样,显得很可怜。

门外传来的笃笃敲门声,让宁灼的手轻轻一颤,匆匆结束了这一场不大成功的驯服。

郁述剑在外喊:“宁哥,东西做好了。”

宁灼心思有点乱,放出的音量也没控制住:“放门外。”

门外的郁述剑一个激灵,听出宁灼心情不好,放下东西,干脆利落地撤退。

宁灼将微微发烫的手指撤回,想骂一句神经病,一句话翻翻滚滚,总觉得出了口就落了下风,于是索性换了话题:“从昨天到现在没怎么吃东西吧。”

单飞白伸出双手,很柔软地做出一个翻滚动作,从单杠上轻捷地落了地。

他捂住手肘内侧,鼻尖上浮出一层薄汗:“嗯。”

应过一声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宁灼起身:“买了点吃的给你。”

说着,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张叠了两叠的纸,随手往旁边的桌子上拍去:“……顺便办了个事儿。”

单飞白不明所以,在宁灼转身去开门时,他半跪在地上,伸手去摸那张薄薄的纸。

宁灼背对着他,拉开了房门:“18万,我把你从你爸那里买断了。”

“如果你爸70岁退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按照银槌市的最低赡养标准1000块,你和你哥平均分,你每个月出500块赡养费,18万,一点不差,刚刚好。”

他反手关上了门:“当然,不管你稀不稀罕,章家的家产你也一分没有了。”

宁灼和单飞白作对这么多年,单飞白总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深不见底,所以宁灼懂他的战术,懂他的恶劣,却看不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