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驯之敌(19)

阿范皮猴子似的窜了出去,明亮的高嗓门隔着老远传了过来:“老大!凤凰姐说,不来吃蛋糕,她就把蛋糕糊你脸上!”

凤凰笑骂:“小兔崽子,我是这么说的吗?!”

单飞白的声音活泼地一路从远至近:“来了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单飞白长了张通杀老中青三代的脸,英俊兼乖巧,额上系着条鹅黄色的运动发带,把额角天然微卷的碎发一应向后捋起,露出光洁俊秀的额头,通身洋溢着男大学生一样明快的活力。

那时的“磐桥”气氛自然又日常,美好得让人不敢想象,这背后居然会藏着致死的算计。

经单飞白提醒,匡鹤轩才恍惚记起来,那个时候,去叫单飞白的阿范并没有马上跟着他回来。

如果真的像单飞白说的那样,阿范是趁着这段时间偷进了他的房间,黑了他的光脑的话,就算事后追查起来,没有单飞白这个当事人帮助他们回忆,他们压根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阿范。”单飞白苍白着面色,压低了声音,“你只知道那天基地监控线路维修,有20分钟没监控;你还知道让那些人砸掉我的光脑销毁证据,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光脑里,安了一个会把使用记录即时上传的独立监控啊?”

这一下,阿范原本强作无辜的神情终于破碎开来。

他下意识想往外逃,却被骤然发力的单飞白抓起头发,就地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砰的一声,血立时溅出。

单飞白不出手则已,这一下手狠得惊人。

他亲亲热热地低声道:“阿范,可惜了,你全家怎么只有你一个啊。”

阿范被撞得头破血流,眼前金星乱飞,被牙齿磕了个大血口的嘴唇颤了两颤,不等单飞白发问,突然转向了宁灼,高声喝道:“宁哥!你就这么看着?!”

一直抱臂在旁看戏的宁灼突然被点名,不由一愣。

阿范把脸转向宁灼,虚假的眼珠子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显得狰狞而狂热:“宁哥,我给你办事,你答应会保我的!!你答应过的!”

匡鹤轩闻言,心头微紧,本能地将愤怒和审视的目光投向宁灼。

果然是——

宁灼抿嘴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转头看向单飞白。

喊出这至关重要的信息后,阿范便晕眩得张不开嘴了,在无限的恐慌中又泛起了一丝得意:

成了。

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

不等他把美事想尽,一件硬挺挺的东西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一股铁锈的味道直透入他的咽喉深处。

阿范刚尝出是枪身上烤蓝的味道,就见单飞白仰着头,用一种乖巧无比的姿态请教宁灼:“哥,枪里有几颗子弹?”

宁灼站得有点远,耳鸣严重的阿范没听清他的回答。

单飞白:“借你一颗哦。”

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对着阿范的右腮扣下了扳机。

阿范的半张脸直接被轰烂了。

单飞白挺随意地从他残破的口腔中抽出青烟袅袅的枪口:“阿范,我又不傻。要不是宁哥做的,你就是冤枉人家;真要是宁哥做的,你在人家的地盘,当着这么多人说破,不是让他更有杀我的理由了吗。”

他满手鲜血,对着痛得几乎晕厥、满地打滚的阿范抱怨:“你这人真够坏的。不让你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2280年某日娱乐新闻。

《老公出轨,自己竟是后来居上?》

《单氏大婆羞愤自杀,独留幼子迎接小妈长兄》

《感情中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第11章 (二)飞白

把阿范垃圾一样拖下去后,宁灼终于有空嘲讽他一句了:“御下有方啊。”

单飞白脸皮颇厚,对此毫无反应。

他单手尾指和无名指熟练配合,一松、一退,挟住热腾腾的弹匣往上一甩,几秒间就把枪拆散,以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趁机作乱的打算。

他握住血淋淋的那端枪口,倒着交还给宁灼:“嘿嘿,还成。”

交还了武器,确保自己没有危害,单飞白才扶着膝盖,作势要起身,却摇晃了两下,没能站直。

匡鹤轩急忙凑了过来,刚要去扶,后脑勺上却挨了单飞白结结实实一巴掌。

“刚才他里挑外撅的,你没看出来啊?”单飞白又补了一巴掌,打得匡鹤轩直缩脖子,“你要是真被他挑唆得往外冲,信不信有你在前面顶着乱,他就敢冲到手术室杀我灭口?”

刚才事发突然,匡鹤轩无暇复盘,现在回想起来,冷汗才后知后觉地落下来。

枪打出头鸟。

阿范句句说要静观其变,自己却莽头莽脑地要往外冲,外人看来的确是自己心虚坐不稳,非要搅出些是非来,好浑水摸鱼。

可是……

匡鹤轩正懊恼自己被人利用挑唆时,宁灼对单飞白冷冰冰道:“你的手下脑子还挺昙花一现的,现在才回过味来?”

匡鹤轩一腔邪火撒不出来,青筋暴跳地瞪着宁灼:“你——”

“也不能怪匡哥。”单飞白替匡鹤轩辩解,“匡哥平时不这样。”

宁灼哦了一声:“那是我这里风水不好,碍着他动脑子了?”

“不是。”单飞白嘴角的笑涡深了深,“只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匡哥恐同而已啦。”

宁灼:“……”

单飞白第二次试图站起来,再次失败。

他只好蹲着冲宁灼比比划划:“匡哥看你把凤凰姐带出去,哥你又总是有……那种传闻,他就有点慌了嘛。”

宁灼在他面前蹲下,冷冷打量他一眼:“嘴皮子这么利索,你身上舒服了?”

虽说如今医学发达,单飞白到底也是险死还生,经过刚才那通闹腾,脸色都是半透明的了,额头上细细的都是汗。

被宁灼一点破,他也不逞强,压了压嘴角,委屈道:“痛死我了。”

下一秒,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身体一斜,把自己扑送到他怀里。

宁灼被抱得气息一乱,无端想到了过去。

——他步履匆匆地往前走着,忽然有一个人没轻没重地从后头跳上来,揽住他的脖子:“哥,你猜我是谁?”

宁灼的脚步一向不为任何人停下,却也为了这样幼稚无聊的游戏驻足了不知道多少次。

大约因为那时候他也还年轻。

现在这狼崽子早长得比自己高了,筋骨结实,骨头里又掺了液金,即使是重伤过后,皮肤还是透着年轻又活力的热。

至少比自己暖得多。

宁灼刚想把他推开,就听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宁哥,我相信你没害我。”

宁灼冷笑:“你不相信就给我死。”

匡鹤轩闻言,更是忿忿不平,刚想开口,就见宁灼一把把单飞白推到了一边,匡鹤轩也匀不出空来骂人,忙伸臂把他接住。

宁灼对跟着自己的人撂下一句“收拾收拾,待会儿把人直接送到我屋里去”,便抬腿离开,徒留匡鹤轩在原地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