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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31)

果然,男人的肩窝处,有一处奇怪的蘑菇刺青。

船上风大,出发时又是冬季,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脸部、手部皮肤被风吹得发皴,浴室又是私人的,谁也不会闲得没事,把对方扒干净了细看皮肤。

为了自证清白,闵秋动作利索,把自己也脱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内裤和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露出了一身布满了电火灼伤的旧疤的麦色皮肤。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神情凛冽地走向了那个被她目击了杀人现场的矮个子,下令道:“脱衣服。”

那人的眼珠微微转动,嘴唇也抿紧了:“为什么是我?”

闵秋直接答:“我看见过你杀人。”

矮个子的喉结猛地一动,发出了一声怪模怪调的“哈”,似乎要极力表示出对闵秋指证的不屑。

他抬手就要解外衣扣子,但当外套脱下来后,他动作利索地甩出外套,直接罩住了闵秋的头。

旋即,他抽出一把刀子,朝着一旁头脑发木、正犯着偏头疼的船长刺了过去。

一刀割喉!

在血液井喷而出时,所有人都吓得傻了。

濒死之间,船长死死抓住了矮子的肩膀,将他的毛衣向下扯去,露出了一个鲜艳的蘑菇刺身!

大家如梦方醒,像羔羊一样,分散着、尖叫着逃跑了。

他们要去寻找武器!

已经撕破脸皮,无须再装了。

没收武器的行为,原本是出于谨慎。

可是想要藏匿武器的人,哪里都能藏。

人群中,有人掀开了钉得松松的甲板,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枪,径直打碎了船上最亮的一处照明灯。

船上骤然陷入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矮个子带着一手污血,狞笑着掉头去寻找揭穿了他的闵秋,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踪影。

在这座漂浮于海上的孤岛各处,响起了绝望的哭叫。

有人死于枪击,防身武器只有一把磨尖了柄的牙刷。

有人死在救生艇旁边,想要搭乘小船逃离这个人间地狱的愿望,也是不可得了。

有人深陷绝望,不愿再面对昔日熟悉、如今已然面目全非的同伴,选择跳海。

两个小时过去,船上只剩下17人还存活。

结束了两场屠杀后,矮个子手持利刃,来到了闵秋的房间。

大多数人都缩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想,闵秋也不会例外。

谁想,当他怀着满腔恶意推开门时,兜头泼来的,是一杯不明液体。

面皮乍然而起的尖锐疼痛和刹那模糊了的视线,让矮个子大张着嘴巴哀嚎起来。

可下一秒,矮个子就再也叫不出声来了。

他的脖子被一样坚硬冰冷的东西准确地斫断了。

那东西实在是势大力沉,让他的脑袋也像是一颗高尔夫球,滴溜溜打着转,一路向海里飞去,飞得又轻又远。

他用模糊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踉跄倒伏的尸体,以及闵秋手持的一把漆黑重剑。

她将剑尖倒放在地上,略喘了一口气,将另一杯腐蚀性液体放在了门上,轻手轻脚地从外虚掩后,抱着剑,沉默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天边是一轮孤独的毛月亮,被乌云遮蔽,更显得孤寂而模糊。

在这一夜,她放飞了自己的人格盒子,将记忆断绝在了这一夜。

因为她知道,对方有枪。

自己的身体,是永远回不了家了。

她不愿死在狭小的房间。

在闵秋的记忆里,共有两个身上带着蘑菇刺青的人死在船上的屠戮中。

而最后,共有5个人乘坐着救生艇,成功返航。

这是闵秋用生命带回的重要情报:

船上混进的,是一个起码由7人组成的杀戮小队,肩上的蘑菇刺青就是他们的统一标志。

在“哥伦布”号上“幸存”的人返航一个月后,“哥伦布”号纪念音乐厅开始着手建设,工程由那5名“幸存者”主导。

这是一桩大大的肥差,完全是出于对这些经历了大劫大难、却能“浴火重生”的“幸存者”的照顾。

而闵旻带着这份已经安装好的、属于姐姐的记忆备份,经由“调律师”介绍,主动找到了“海娜”,要求加入。

时年22岁的闵旻站在了宁灼面前,神情平淡,语出惊人:“给我和我姐姐一口饭吃。你会得到两个有用的人。”

彼时,听完闵旻对事件的简单介绍,宁灼沉默良久,知道闵旻不去求助“白盾”的原因。

那份记忆备份,说到底只是“记忆”,而并非可以具象播放的监控录像。

而且这种涉及伦理的记忆盒是绝对的违禁品,交到当局,只会落得个“当即销毁”的结果。

宁灼问她:“为什么找我?”

闵旻答:“‘海娜’建立不久,会需要我。”

这话说得没错。

“是,我需要医生,也需要机械师。”宁灼反问,“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闵旻抿了抿嘴。

她是个乐天派,知道沉溺在忧愁痛苦里毫无用处。

问题发生了,就要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静静蛰伏下来,等待解决问题的时机。

经过一番沉思后,闵旻给出了一个颇出乎宁灼意料的请求:“我讨厌那个音乐厅、纪念堂——管它叫什么,我觉得太恶心了。”

“我希望它有朝一日原地爆炸。可以吗?”

第71章 休整

11年过去了, 闵旻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她玩游戏、聊八卦、追剧、和他们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仿佛那场痛苦的灾劫没有在她的精神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那个代表着扬帆远航的标志, 她仍然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宁灼既不同情她, 也不怜悯她。

因为那不是她需要的。

被这疯狂世界所抛弃的人, 他来要,他来管。

听明白这次的任务后, 单飞白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两张票,轻快地一扬:“宁哥,听过音乐剧吗?……有空的话, 我们去约会吧。”

……

票是两天后的。

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休整和准备一番。

经过这三个月的盘点, “磐桥”认命地将全副身家搬入了“海娜”。

“海娜”专门为他们腾出了十三层, 作为他们的宿舍。

刚开始, “磐桥”的人以为回归的单飞白会和大家一起住进十三层。

可单飞白居然回来收拾东西了,说他还要和宁灼住同一个房间。

匡鹤轩闻言,是十分的不服。

他忿忿道:“老大, 姓宁的这是信不过你啊!”

单飞白快乐地忙碌着,头也不回地玩笑道:“他是喜欢我也说不定啊。”

匡鹤轩:“……”

他生平最怕同性恋,单飞白这样说, 叫他又联想到了那天单飞白和宁灼进食堂时异常的唇色,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难道老大已经被姓宁的蛊惑了?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