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明(30)
严霜:“好。”
*
道路上的雪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两人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正是寒假期间,一中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我还以为你要去本部,没想到来艺术部了。”严霜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一路领着李贞木往三楼一个教室去,“太好了,钢琴房还在。”
教室门锁着,两人只能隔着窗户看摆在琴房里的那架钢琴,严霜突然有了点倾诉欲,“以前我经常坐在这里弹钢琴。”
她倚着窗台,眼中闪过几丝怀念,“还记得我说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吗?”
“嗯,记得。”
“有一次我坐在这里弹琴,外面有人路过,应该是两个男生,其中有一个突然笑了一声,我的节奏居然乱了。”严霜一副懊恼自己不争气的模样,“但我还是接着勉力再弹了一会,等我到门口探头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其实很奇怪,我弹琴的时候很少能受外物的影响,可那天偏偏听到那声笑,居然乱了我的琴音。”
现在想想,那时候拼命压制住那份莫名的蠢蠢欲动,好像也让她错过了些什么。
说完,严霜转头去看李贞木,见他先是皱眉思索着什么,然后眼中闪过几许光,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又有什么东西强行罩住,“暖暖,那天你弹的曲子是不是《冬风练习曲》?”
“你怎么知道?!”
李贞木勾唇,表情隐见几丝释怀的痕迹,“大冬天的,外边寒风阵阵,路过这听见这首曲子,莫名更冷了。”
严霜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哦!”
她不自觉捏了捏指尖,有些意外,又有些理当这样的复杂感觉,“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人?”
他轻笑,肯定地回应着严霜的和他自己的期待:“嗯,是我。”
李贞木深切体会到何为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可是,那个村庄的上头仍然飘荡着几许乌云。
严霜称奇,“真是缘分,兜兜转转还是你啊。”
天□□晚,雪已经化去大半了。
她没注意到他带着几丝欲言又止的表情,接着问:“当时听见我弹乱了,你们有没有吐槽我?”
李贞木回忆了下,“开志说你道心不稳。”
“开志?”严霜搜刮了下脑子里的人名,“徐开志?”
“对。”
徐开志是她上一届霸榜年一的学霸,家境好长得帅还多才多艺,可以说是艺术部女生的白马王子。
那样极具天赋与实力的人点评一句“道心不稳”,现在想来确实如此。不过她现在更在意当初那个李贞木的看法。
“那你呢,你当时怎么想的?”
“一个尝试重新找回节奏的人,尽管道心不稳,却是有恒心的。”
严霜弯着眸子看他,这个外表极寡淡之人,内心其实是十足的温柔吧。
李贞木:“后来,你经常弹这首曲子,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严霜抓住了关键词,“后来?经常?”
她眼睛亮亮的,开玩笑问:“你不会那会就暗恋我吧?”
“确实如此。”
严霜愣了,“你……”
来真的呢?
“暖暖,听到了吗?雪轻轻地却又势不可挡地覆盖住世界,最后悄无声息的撤去。但如果细心,似乎能捕捉到一片雪落在另一片雪上的声音。”外面微弱的路灯照射进来,李贞木的笼罩在半明半暗之间,“我由衷为我们的重逢感到高兴。”
“暖暖,揭开往昔的迷雾,站在这里,总想着要弥补一些什么。”
严霜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李贞木已经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她迟钝地回应着,眼角莫名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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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最后说的那段话,灵感来自陆虎歌曲《雪落下的声音》
第22章 剧组竞争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严霜每每看见李贞木,心都不禁软得一塌糊涂。
除夕将近,严霜也回到了严家。
乍一看见自己女儿的时候,柳存锦也没忍住惊艳了一瞬。如果说从前严霜身上那股天生自带的热情是外放的,现在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屏障把它禁锢住了,这种交锋之间,反而透出一种禁欲的质感。
作为母亲,自然还有别的担心,她旁敲侧击问:“暖暖啊,你现在和贞木进展到哪一步啦?”
严霜怎么会听不出这里的潜台词,“李博士可是正人君子。”
柳存锦秒懂,对这位未来的女婿更是喜爱。
大年初一,李贞木按照和严霜事先商量好的,登门拜年。
为了表示欢迎,柳存锦亲自下厨,严霜和严田田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外头三个男人呢,则是边喝着茶边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
不论文化历史,经济军事都能聊上几句。
牛皮扯上几轮后,严重书适时进入正题:“小李啊,听说你跟令堂关系不是很好。”
李贞木并不讶异严重书有此一问,女儿所交男友的底细如何,是一个父亲自然而然的忧虑。
“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找机会告诉暖暖。”
严重书和严令对视一眼,严令先开口,“李博士也不用着急,我们家对这些倒也没什么限制,只看暖暖的想法就好,毕竟重要的还是暖暖她以后的幸福。”
李贞木颔首:“我明白的,伯父和大哥尽管放心。”
严令默默点头,放松下了腰背,叹气:“想必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田田那孩子……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难处。”
“田田同学天真可爱,想必也是内心通透澄明才能如此无忧无虑。”
通透澄明,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缺失一个正常而完整家庭,却并不自怨自艾,他们从不盯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而是永远感恩自己正拥有的东西。
这一点上,严田田比他要高明得多。
严家父子自然被这番显山露水的赞赏取悦,其实不管严田田表现得如何活泼开朗,作为亲眼看她长大的至亲长辈,总难免为她母爱的缺失感到心疼与愧疚,李贞木这番话倒是叫他们心下稍安。
午饭之后,严霜送李贞木离开,两人就势在附近散步。
严霜:“昨晚一家人团聚的感觉怎么样?”
李贞木前几天告诉她,除夕那晚,是一年中难得的团圆夜。
他没有正面回答,“暖暖,还记得爷爷送给你的珍珠披肩吗?”
严霜点头。
李贞木接着说:“爷爷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
“一直以来,爷爷都希望父亲能找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共度余生,可是他最终选择了王氏企业的小姐,也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我外公是新兴的企业家,一眼看中我父亲的经商天赋,加上我父母那会也是情投意合,婚事就成了。爷爷虽然不满,却也并未多加阻挠,只是从不肯给我母亲好脸色。”
“从有记忆起我就在爷爷身边长大,大约是长辈间的矛盾,一个不来,一个不往,因此,我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能见到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