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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解五味(11)

毕竟劳累了许久,李文思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隐约听到了连海潮的欢呼声。

他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直觉地用手捂住了,半晌才适应过来。原来天已经亮了很久了。

他坐起身,看向连海潮,连海潮的笑容灿烂,对他道:「王爷,你醒了?我们忙了一个早上,蔡师傅叉到了一尾鱼。」

这就有鱼了?果然带上一个厨子是对的!李文思喜形于色,走到了船的中部,那条鱼只有一条手臂来长,在鱼叉上使劲扑腾。

蔡仲青将鱼取下,反手将刀背在鱼头上一敲,把鱼敲晕,随后熟练地杀鱼放血。

李文思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杀鱼有兴趣,蹲在旁边看了半晌,道:「你这刀这么快,是哪里来的?」

「回王爷,这是小人的家传厨刀,已经传了好几代了,一直用木盒子盛着。遇到海盗时我怕丢失,就把盒子扔了,用布包好贴身放着。」

第9章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蔡仲青没回答,蔚王离他太近,让他有些紧张,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才能与他说话,说完后才继续。

整条船前前后后他都找过了,这条鱼注定是熟不了的,虽然有几块火石,可是没有多余的木头可以烧。

他剔出鱼骨,将鱼肉片成了雪白的一片片,盛放在洗干净的陶碗里,这道鱼脍本应放在雪白的瓷盘,并且蘸上山葵末或者酱油来吃,但现在饥肠辘辘,也能吃下几大碗。

李文思咽了咽唾沫,看着蔡仲青将鱼肉分成三份,一份大的,两份小的。蔡仲青将那份大的恭恭敬敬地递给他:「王爷请用。」

李文思接过后,蔡仲青再把小的那两份其中一份递给了连海潮:「连公子请用。」

连海潮「嗯」了一声,取了一双筷子。那筷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用过的,他又用海水洗了几遍,这才夹了一片来吃。

李文思见他如此,感慨地道:「没想到连世弟这般金贵的人,居然也能吃得了苦头,本王实在感佩万分。」

连海潮道:「在这船上,谁还能有王爷金贵?大家同舟共济,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他吃了一片鱼肉,虽然十分鲜甜,可是多吃了几片便停了下来,心道:这什么鬼东西?生的也就罢了,居然没有酱!

蔡仲青倒没觉得有什么,比这难吃的都吃过,能叉到一条鱼已是大幸了,他不敢保证今天还有这种好运气。那鱼游在水里,眼睛看到的深浅和实际的深浅是有距离的,他叉了半天都没叉到。

之所以给王爷最大份的鱼肉,是因为王爷昨日划船辛苦,他又是习武之人,想必比寻常人多能吃些。自己消耗的体力也是极大,若不补充,一病下来,怕是要成为他们的累赘。

蔡仲青自认是下人,又不愿听他们互相称赞,于是端了碗跑到船头去吃,吃完再回来收拾碗筷。

此时蔚王和连海潮站在船尾,正眺望着远处风景,他们倒是把鱼肉都吃了,碗干干净净的。蔡仲青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挺担心这两个主子倔脾气犯了嫌难吃,不肯吃。他是曾经听过这两人品评的,可以对着一桌饭菜说个半天,然后叫人撤下去。

他把碗筷洗干净后,太阳越来越大了,还没到午时,就热浪逼人。

李文思招呼蔡仲青到船舱里遮阳,蔡仲青略一犹豫,谢过了李文思,进了船舱。

逼仄的船舱在装下三个大男人后已经非常拥挤,不得不把鱼叉和碗筷这些东西放到外面去。

连海潮对于蔡仲青这个下人进船舱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事不支持也不反对,蔡仲青稍稍安心了一些。

天气虽然炎热,但好在海上还有海风,从船舱中吹过,还能算得上凉爽。李文思进船舱后,便把自己身上的中衣也脱了下来,光着膀子坐到了蔡仲青旁边。

蔡仲青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结实的手臂,宽厚的肩膀,几乎立时就想到了那个梦魇一般的晚上,不由得眼角跳了跳。

李文思道:「淡水要省着点用,如果连续几天不下雨,我们可能就要靠这些水活下去了。」

连海潮皱眉道:「这么一点水,就算每次只喝一小口,可能也不够我们喝三天。」

蔡仲青忙道:「小人少喝一些就是……」

李文思道:「大家共过患难,也算是生死之交,你以后就不要自称仆从了,等回了王府,我就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除了你的奴籍。」

「多……多谢王爷。」

连海潮叹了一口气:「恐怕我们此番是回不去了。」

「世弟别说丧气话,说不定没过多久就有渔船经过呢?」

连海潮没说话,李文思道:「我看这太阳甚烈,午时恐怕没有鱼儿浮到水面上来,等太阳偏西以后,我们再去试一试捕鱼。」

连海潮和蔡仲青自然答应。

李文思要除蔡仲青的奴籍,一是看在这厨子十分得力的分上,唯恐他在船上不够尽心,再者也是哄哄连海潮开心,展现自己身为王爷但对下属和蔼可亲的一面,谁知道连海潮并不在意,反倒是蔡仲青感激涕零的样子。说来也是,这事和连海潮本来就没关系,和蔡仲青才是切身利益相关。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身边的蔡仲青一眼。在船舱里虽然比外面好些,但仍然热得很,就连连海潮也解开了衣襟,斜斜靠着,有种魏晋风骨的味道,偏偏蔡仲青就能一件衣裳也不脱,坐在船舱里,纹丝不动。

这人难道不怕热?他不由有些好奇,随后便发现在自己的注视下,蔡仲青低下头去,耳廓微微开始泛红。

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李文思都承认自己心里微微一荡。

大约他是禁欲太久了,连这么一个容貌只在中上的人也有感觉。

由于苦追连海潮,他分身乏术,一直没机会纾解,挺长的一段时间里和他亲密过的,就只有身边这个人了。如今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滋味还不错,唯一让他有点不快的,就是蔡仲青做完就跑了,让他躺在地上,也没给他盖一件衣服,被侍卫撞到,还以为他被怎么了。

此时连海潮已闭上双目开始打盹。炎夏在南方似乎还没有过去,很容易让人产生困倦。而且沉睡也是保持体力的一种方法。

李文思见他睡觉的样子也十分潇洒好看,但始终不敢唐突,于是悄悄伸出手去,用手勾了勾身边蔡仲青的小指。

蔡仲青哆嗦了一下,猛地收回了自己放在身侧的手,似乎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猛烈,他停了一停,侧过了身,避开李文思的目光,也学着连海潮的样子闭目养神。

李文思也没敢做太大的动作,唯恐被连海潮知道。对于连海潮,他至今还处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一步,连海潮不好男风,他也不敢显露出来。

午后,太阳没那么猛烈了,三人试着用渔网捕鱼,但不知道是不得其法,还是因为鱼太机灵,连下了好几网都没网上什么,轮流用缆绳系住鱼叉尾部,投掷出去,往往都刺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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