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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碧(10)

身上凉凉的,像有风刮过,罗夜暝瑟缩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

他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发现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石室,房间的四壁挂着不少镣铐锁链,甚至还有刑讯逼供的烙铁和一些不认识的东西。而他正躺在房间中靠墙的一个笼子里,笼子的每根铁条都有儿臂粗细。

他伸手一摸,发现身下也是铁条,这个笼子竟然是单独的,而铁条间的缝隙也很宽,虽然不够他进出,但足够伸出两只脚……

如果伸脚出去,又有力气把整个笼子举起来,那么还是可以移动到房间门口,虽然这个样子实在诡异,而且若是石室的门窄小,容不得铁笼通过,那也是白搭。

这个笼子看起来也有一百来斤重,如果要强行掰开,却也不难,只是手臂会很是酸疼,还不知道出了石门会不会又遇陷阱,还不如看清形势再说。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逃离的办法,然而似乎在笼子里昏迷了许久,背部被铁条勒得生疼,用手揉了揉,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被扒得只剩单衣。

之所以没觉得冷,是因为旁边放着一盆炭火,装炭的陶盆缺了一个角,而且那炭火也快要熄了。

也不知这木炭是不是用来烧烙铁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有人吗?有人吗?」他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身上又觉得冷,于是蹲在炭盆旁边烤火。那木炭还剩了许多没燃的,于是他小心吹着火,让炭条烧得更红些,一边搓着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擒住关押,他也没觉得惧怕,反倒很是好奇。别人看到他浑身泛青,便退避三舍,担心被他这小毒物所伤,闻人昊既然会武功,又听过他的名头,那自然也是江湖中人,居然并不怕他身上奇毒,这倒是一件怪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腹中饥饿,实在忍耐不住,正想掰开铁栅的时候,石门缓缓开启,走进了两个男子,都做仆役打扮,向他行来。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罗夜暝看他两人一言不发,不由凝神以待。

只见这两人一个打开笼子的大锁,另一个便弯腰进了笼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过来,却把一个大碗公放在地上,让另一个人用小刀来割他手腕。

锋利的刀刃正要落在腕间,罗夜暝皱起了眉头,也不抽出自己的手腕,反而将手往他怀中一送,一掌打在他胸口上。

那人闷哼一声,往后跌坐在地,脸上现出诡异的浅绿色,擡手执着他:「你好下作……竟然……用、毒!」

另一人吓了一跳,正要飞奔离开,罗夜暝已抢先一步,点住他身上要穴。

「两位大哥,对不住了,是你们先要伤我的。」罗夜暝歉然道,「只要服了解了药,很快就会没事。」他伸手一摸,却发现身上空无一物,自然连随身携带的解药瓶子都被搜走了。

「解药定是在闻人昊那里。若是放了二位大哥回去找解药,自然会泄露我的行踪,所以不能放了你们。还请你们告诉我闻人昊在何处,我悄悄地拿回来喂你们服下。」

一个仆从冷声道:「想知道堡主的下落,没那么容易,要么就把我们杀了!」

「陆修,我好像喘不过气了……」另一个仆从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没有受掌伤。但被戳中几下也很是难受,罗夜暝不扒他的衣服就知道,他身上必定多了几个绿指印。想必是他武功低微,远不及那陆修,所以毒性很快就蔓延开来。

罗夜暝心中焦急,又问了一次闻人昊在何处,那叫陆修的男子却是没理他,闭目冷笑道:「死就死了,梁廷,别动不动就吵吵嚷嚷的,也太脓包了。」

梁廷想要说些什么,颤抖着黑色的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罗夜暝看他也不像想要告诉自己的样子,只好起身道:「两位放心,我去一个时辰,若是找不到解药就回来解了你们的穴道,放你们离开。」

陆修吐了口唾沫:「假惺惺地说这些作甚?我哥儿两个做事不慎,自认倒楣罢了,谁信你走了还会回来?少来消遣我们!」

罗夜暝好心地道:「你们最好少说话,说话越多,毒性就蔓延得越快的。」

两人一听,脸都绿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毒性蔓延之故。

第8章

罗夜暝出了石室,却见阳光明媚,外面是一座大园子,园子里种了一片月影草,这种草只在极北极寒之地才有,种在冰窖外面也算是别出心裁。碎白的花朵星星点点,像是在发光,开了满园子都是,仿佛月下的湖泊。

他正在吃惊,却见月影草外,又是一片的苦荆棘、多罗花,有许多只在书上看到过,还有许多连他也叫不出名字。

他在青竹帮精研蛇毒,对毒和药算是比较精通的了。但看这一大片园子竟然都是药材,也不知主人家花了多少心思,可是这一片草药都长得极好。

他还以为自己在暗处呆久了出现幻觉,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这片药材地还在,极远处还有不少毒花毒草,色彩斑斓,亮得刺目,隐约还有可解青竹功毒性的白石花。这白石花是奇毒之物,正好和青竹蛇毒相生相克,想不到在这里也有。

他学过不少解毒丹方,对青竹功的毒性了若指掌,一看之下不由很是高兴。虽然青竹功的解药并不用白石花来解,不过药理和几味药材相通,既然有白石花,那就不必再去找解药了,采了主要药材捣烂了也是一样用的,大不了腹泻几天。

这片药材没人看守,但远处依稀有人在浇地。他偷偷摸摸地摘了几棵花,再到假山旁找了块石头,将花叶捶打几下,变成绿色黏物,正要离开,却听旁边有个稚气的声音道:「大哥哥,你是仙人掌变的吗?」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却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抱着一束晒干的药草远远看着他,五官很是秀气,只可惜面庞太白,双目却似年老一般黄浊。

罗夜暝心知这孩子是患了重病,按下了心中的惊讶,用石片将药泥刮到手里,答道:「我不是仙人掌变的。」

「大哥哥骗人!」

「我没骗人。」

「大哥哥把鞋脱了,颖儿要看你脚底下是不是有须须。」

那叫颖儿的男孩子放下药草,便要上前脱他的鞋。他吓得拔腿便跑,顾不得会被人发现,几个纵跃就回到先前的石室,远远地还能听到那男孩在呼唤他。

此地不宜久留,定要走得越快越好。

推开石门,两人看到他去而复返,手上还捧着奇怪的泥巴,不由面露惊讶。

「没解药吃这个也是一样的。」罗夜暝解释着,便要去喂梁廷,梁廷惊慌失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陆修阻止道:「别吃!这人浑身是毒,他定是想折磨我们!」

「脸上都绿了,你们都快死了啊!」罗夜暝捏住梁廷的鼻子给他塞了下去,又如法炮制,逼那陆修吃下解药。他情急之下胡乱找的石头,泥巴都黏在药泥里,当真难吃至极,两人吃下后都是面容扭曲地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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