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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90)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而他, 也有想要相携到老的人。

为此, 纵然前路艰险。

也要挣出一条生路来。

*

朱珠公主诞下贺成的嫡长子,倒是近来为数不多的喜讯,明侦帝高兴不已,与朱珠公主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自废太子死后, 孙皇后便病的下不了榻。如今知晓女儿生下嫡子的消息后, 也不过身边的大姑姑送些厚礼去公主府罢了。

倒是苏贵妃出手颇为大方, 送给朱珠公主的礼十分贵重,得了明侦帝一句夸赞后,一时在后宫里的地位愈发稳固。

而苏荷愫与沈清端也备了厚礼上门,祝贺贺成喜得贵子,只可惜这一回去的不巧,朱珠公主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辞不见。

而贺成也不知所踪。

礼数到了位,能不与那性子娇蛮的朱珠公主相处也算是件好事。

苏荷愫笑意盈盈地攀住了沈清端的胳膊,与他说:“今日恰好是你休沐,可莫要辜负韶光。”

于是,这两人便去逛了褚楼美景,吃了京城醉红馆的醉食鱼生,路遇十全街还替女儿买了些有意趣的小玩意儿。

夜幕时分。

玩闹了一日的苏荷愫已闭眼沉沉睡去,一旁的沈清端正含笑注视着她,时而轻捏一捏她的脸颊,时而替她拢一拢碎发。

璨若曜石的眸子里漾着缱绻的情意。

他想。

待黎王回京后,只怕他们一家人是不能再留在京城里了。

如今既有机会。

便该带着她赏玩一遍整个京城才是。

是以自那日之后,沈清端每逢休沐之时便会领苏荷愫去各处酒楼赏戏喝茶,因怕她行动不便,还从小五那儿寻了件干净的对襟长衫来。

苏荷愫换上后,活脱脱一个清俊的公子哥。路遇几个胆大些的民女,还会朝她丢来香帕。惹得一旁的沈清端忍俊不禁。

如此惬意的生活在年关降至时划上了句号。

先是于嫣容生下了个儿子,取名为苏念露。众人皆高兴不已,只是于嫣容身子底单薄,此番生产伤了身子,足足躺了大半个月才下了榻。

儿子的降生大大地缓和了苏景言与于嫣容的关系,苏荷愫去承恩公府里探望了于嫣容几回,回回都能在于嫣容房里瞧见苏景言的身影。

她打从心底为于嫣容欢喜,与沈清端说体己话时还感叹道:“嫣容总算熬出了头,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谁知她一语成谶。

露姐儿满月礼上,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景象,苏景言却不知犯了什么冲,当着徐氏以及镇国公府亲眷的面儿大声斥责了于嫣容。

说她:“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心机叵测,恶毒至极。”

于嫣容霎时落下泪来,正欲缓和些语气问苏景言发生了何事时,苏景言却扭头离去,连辩白的机会也不给她。

徐氏脸色也不好看。心内犹豫得厉害,既不想于嫣容太好过,也不想她不好过,以致丢了镇国公府的面子。

陈氏则恼火不已,好不容易熬到将亲眷密友们送出府去的时候,立时便赶去了苏景言房里,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你是犯了什么魔障不成?这么多亲朋好友在,你就这么下嫣容的面子?将来让露哥儿的脸往哪里搁?”

苏景言抿着唇不肯答话,陈氏只得压下心里的怒气,好声好气问他:“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骂起了嫣容,可是有人跟你嚼了什么舌根?”

苏景言还是不答,下颌线紧绷在一块儿,里头凝着些冷然的怒意。

陈氏恨铁不成钢,只得上去捶了苏景言两圈,说:“你现在倒会装哑巴了?刚才骂嫣容的时候怎么头头是道?”

陈氏见他油盐不进,这才回了花厅将苏荷愫与苏月雪一并叫了出来,嘱咐苏荷愫去劝劝于嫣容,苏月雪则跟着她去“治”苏景言。

母女二人一同上阵,软硬兼施后,苏景言总算是说出了原因:“今日我听见她身边的休染说:‘二奶奶总算是熬出了头,天杀的小崽子好狠的心,才两岁多便下得了狠手推自个儿的母亲,活该死了娘。’”

苏景言并非蠢笨之人,且比起于嫣容身边的丫鬟,更相信自己嫡亲儿子苏念于的为人。

他日日陪在儿子身边,知晓念于是个心善的孩子,如何会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来。

他想,必是于嫣容身边的丫鬟撒了谎。目的也很明确——念露是嫡子,可并非嫡长,总会被念于压上一头。

于嫣容在他跟前装出一副贤惠温柔的模样,可私底下还是包藏坏心,挑唆丫鬟陷害念于。可怜念于失了生母,还要受这等委屈。

陈氏唉声叹气了一番,只坐回了紫檀木太师椅里,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燥意后,才说:“倒是娘误了你,那叫休染的丫鬟说的话难听,可事儿却是真的。只是嫣容未受什么伤,只不过崴了脚,所以娘才瞒住了你。”

苏景言瞪大了黑眸,满眼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念于不过两岁,如何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莫不是她自导自演?”

陈氏摇了摇头,望向苏景言的眸子里尽是失望之意:“可见一个人的心若偏了,那便扭不回来了。这事我已调查清楚,是于哥儿身边的奶娘挑唆了他‘姨母非生母’之类的话,才让于哥儿使了坏。嫣容当真是无妄之灾。”

苏月雪见苏景言阴沉的脸色略有些松动,便也苦劝道:“这事连我也知晓,正是怕你冲动酿出大错来,才特意瞒着你。”

如此,这事已清清楚楚。

休染嘴坏,可说的却是实话。于嫣容受了委屈也未曾向苏景言吐露过半分,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在众多宾客面前让于嫣容颜面尽失。

是他做错了事。

苏景言敛下眸子,辞别陈氏与苏月雪后便疾步走回了自己与于嫣容的院中。

于嫣容正坐在正屋临窗大炕上,对坐的苏荷愫好言相劝道:“嫂嫂别往心里去,且瞧在露哥儿的面子上,二哥……二哥那儿我会去劝,总不能让嫂嫂白受了委屈。”

于嫣容倒是默了良久,才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音:“愫儿不必为我操心。我已习惯了夫君的冷待,前些时日倒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往后该如何我心里有数。”

立在支摘窗外的苏景言耳边飘进这一番话,那颗心好似被人扎了一阵,露出的酸涩汁水皆透着愧疚的底色。

于嫣容,分明是对他冷了心。

正当苏景言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迈步进正屋时,庭院外的二门处忽而传出一阵婆子的吵嚷声。

只道:“宫里来人了,二爷和二奶奶快去花厅里接旨。”

苏荷愫这才止住了话头,搀扶着于嫣容往屋外廊道上走去,不过行了两步,便瞥见了庭院里杵着不动的苏景言。

她对自己这个蠢笨的二哥也怀有几分怒意,当即便瞪了他一眼,作势要领着于嫣容离去。

经过庭院时,于嫣容只朝他颔首示了意,再无旁的话语,苏景言心里不是滋味,忽而伸出手攥住了于嫣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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