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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101)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其间艰险凶恶自不必多言,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如今荆州知府已被他从南诏王廷救出,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到底还有一口气在。

陆让为那荆州知府看了诊,如今他已性命无碍,待他身子痊愈之时,荆州百姓们便不会再流离失所,惨遭人灾。

这自然是最好的消息,且沈清端一行人还未曾受伤。苏荷愫立时双手合十,谢过上苍保佑。

柔姐儿也蹦蹦跳跳地跑来,攀住了沈清端的双腿,撒娇般唤了一句:“爹爹。”

陆让也与苏月雪抱作一团,中间还夹着涵姐儿和非哥儿两人,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唯独苏景言与于嫣容大眼瞪小眼,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于嫣容敛下了泪意涟涟的眸光,与苏景言说:“夫君安然无恙,妾身心里高兴的很儿。”

苏景言高悬了许久的心才落了地,嘴角勾出几分笑意,说:“我没事。”

夜间。

一家人一齐用了晚膳,陈氏与沈清端说了前段时日花宴上那嚣张的范夫人,沈清端听后敛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寝时。

苏荷愫忍了许久的好奇,还是在与沈清端共赴一番云雨后,问她:“德阳县主呢?”

她对南诏王廷是如何覆灭的一事没有半点兴趣,可却实在是好奇德阳县主的下落。

回京城还是香消玉殒?

沈清端将妻子抱在怀里,璨若曜石的眸子里凝着些伤神之意,他不欲瞒着苏荷愫,便说:“灭南诏一事少不了她的相助。她不愿回京,已去普化寺落发出家。”

说到底。

他这一生总是亏欠了德阳,便答应她保守秘密,不让她剃发为尼一事传入京城,也不让旁人去扰了她的清净。

是以,德阳县主便在临行前递给了沈清端一块碧玉坠子,她笑得释然又洒脱,只说:“达烈父子已死,你与我的那些前尘旧怨,我也不愿意再计较了。”

“我厌倦了京城里的尔虞我诈,在南诏的这两年也还清了大雍皇室的养育之恩,如今你欠你一个替我保守秘密的恩情。”

“我只告诉你,云南王府被安上谋逆的罪名不单单是因着陛下觊觎臣妻的缘故,还以为陛下得位不正,当年先帝在三子里最为中意你父王。”

“这坠子是母亲交给我的,你拿着兴许将来会有用处。”

作者有话说:

南诏的事一笔带过了。

第62章 二更

话音甫落。

苏荷愫率先以纤弱皓腕撑起了自己的半边身子, 讶然道:“县主的意思是,公爹与婆母的死还涉及到皇权之争?”

沈清端早已不复初时知晓此消息时那般失态,如今不过冷笑两声, 说:“这倒是像极了陛下的作风。”

狗屁的帝王深情, 不过是怀着几分觊觎弟妻的阴暗心思罢了。

沈清端一点也不信明侦帝当真爱恋他母妃。

他倒更相信明侦帝来位不正而戕害胞弟这一说法。

德阳县主, 实是解了他心头大惑。

敛下心内滚烫的恨意后,沈清端平息了心绪,与苏荷愫说:“德阳在南诏王廷里受了莫大的委屈, 虽不是我强逼着让她去南诏和亲。可到底……我想,来日定要想法子弥补德阳。”

苏荷愫听后却只是淡淡一笑。她如今的心境与当日刚成婚时又大不相同,不再娇蛮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醋。

她也隐隐约约能猜到德阳县主所受的委屈是何。同为女子, 她自然替德阳县主抱屈。当下便说道:“普化寺到底清贫艰苦。若夫君来日谋得大业,且为县主修个清庵。若她愿意, 这清庵也可离京城近些。”

沈清端一一应下, 夫妻二人便相拥着诉说对彼此的担忧与情意,直至天色泛起隐约的曦光时,才堪堪入睡。

睡了一个多时辰。

沈清端便起身换上了廊坊知县的官服, 由刘青领着去了前头的官衙。

苏荷愫赶在午膳前醒了过来, 照例去将柔姐儿抱来教她几个大字,吃过午膳后便与红袖商议起了府里的规矩。

如今一家人都住在一处, 可这知县府着实也太小了些, 一家人住着多有不便,还是得早日另买新宅。

陆让偷来的银票数额巨大,廊坊的宅子不比京城那般价高,是以苏荷愫便替陆让与苏月雪买了一处宅子, 后来又为苏景言和于嫣容再买了一处宅子。

这两处宅子离知县府都不算远, 若遇上什么急事, 两府间联络也便宜的很儿。

而苏山与陈氏则住在了知县府里,苏山替沈清端料理些繁琐的官事,或是和林家家主对弈几番,日子过的也算是松快。

陈氏则更为忙碌些,既要管家理事,又要时不时地敲打那些对沈清端存着几分心思的丫鬟。

兴许是廊坊这儿的风气淳朴些,对于男欢女爱的事也放得开些,女子若心悦哪个男子,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心意的事也属平常。

是以有几个胆大些的丫鬟们便总在沈清端出没的地方挤眉弄眼,直把陈氏气了个仰倒,吩咐苏荷愫发卖了这些丫鬟。

可苏荷愫听后却只是莞尔一笑,说:“母亲不必动气,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陈氏盯着苏荷愫瞧了好半晌,那眸色里溢满了震惊之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腾而出一般,她问:“你可是我的愫儿?”

苏荷愫莫名地脸颊一红,迎着陈氏疑惑的目光,柔声说了她心中的想法:“那些丫鬟们也并非是真存了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自小耳融目染的便是‘嫁个好男人’‘当姨娘过好日子’这般的话语。她们没有机会读书习字,自然也会受累于浅窄的眼界,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氏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消化了苏荷愫话里的深意,便问:“你意如何?”

苏荷愫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将自己放在心间揣摩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眉目沉凝,语态真挚,一望盈眸中透出来些炙烫的火苗。

她说:“我想在咱们府里办个女学,先生便是康嬷嬷和我,学生则是这些丫鬟们。康嬷嬷教她们为人处世,我教她们读书习字。母亲觉得可好?”

苏荷愫说这话时颇有些怯生生的意味,前朝与本朝乃至先.zu开.元时都不曾办过的女学,她却想要试一试。

这是她早就萌生的念头,经了京城至廊坊的动荡,一路瞧着那饿殍遍地、卑弱不堪的女子境地,她心里要办女学的念头愈发坚定。

她固然知晓这等念头离经叛道,也会被千夫所指、为士大夫们唾弃。

可她偏偏就是要做。

陈氏陷于久久震惊之中,眸色震烁得厉害,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可知世人会如何品评你?”

苏荷愫粲然一笑:“我只知办女学能让一些女子们明经义,懂理法。不再只单单囿于那一方内宅之中,绑在男人腰带上过活。”

陈氏默了良久,瞥见苏荷愫眸中的真挚后,才说:“愫儿若想做,便放手去做。咱们家经了滔天的富贵,也落到了这等艰难的境地,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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